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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无虚席。
四个字窜入脑子里,少年站在舞台正中央,视野开阔,将整个音乐厅尽收眼底。
昏暗的观众席,每个人端正而专注地望向前方,由上而下看去,像是一片沉默的、阒黑的静水。
下一秒,顶上灯光大亮,恰恰聚在少年身上。
众人只见他慎重地鞠了个躬,重新直起身後,衬着身後钢琴流泻的伴奏乐音,手拉琴弓,肩枕琴身,迎着耀眼的镁光灯,优雅而自信──
这是他一个人的注目场,是他与众不同的十八岁成年礼。
在小提琴琴弦第一次震动的瞬间,他目光扫向观众席,jg准地捕捉到了坐在最前排的父母,那对眼里盛着万丈光芒,即使台下光线昏暗,也难掩骄傲的矜贵夫妻。
而他同时也清楚地看到了──姐姐没来。
姐姐没来。
少年眼睫随着音符的共振颤了颤,可他知道现下没有余裕让他分心,他得投入乐声中,走进小提琴的世界,任由旋律包裹灵魂,然後奏响这世界的每一寸。
要足够盛大,足够恢弘,足够让闻者共鸣、观者感动。
还要足够让父母引以为傲。
练琴多年的经验让他能迅速地调整状态,转瞬便浸润在与小提琴的交流中,每一分弦动,都是他同音乐的对话,更是内心自我的独白。
音乐可以很好地让他张口,以旋律诉说生命感受。
琴声乾净澄澈,流畅宛转,似山中清涧,顺流而下,在纤细而动人的情感流动中,温柔地淘洗了心弦。
意识t彷佛走入了一段流绪微梦,飘渺而宁谧,万籁皆寂,心湖沉定。
如同之前演出的每一场,在最後一个音符落下後,世界便会立刻陷入沉睡般的寂静,随後……
三、二、一。少年在心里默念。
倒数完之际,轰然的掌声如同从地底长出的大树,破土而出,响彻云霄。
少年垂手,看见了陌生观众眼底的动容,用拇指腹轻轻摩娑了一下小提琴,微笑着敬礼,从容地接受了欢声雷动的赞美。
他知道他的琴声悠扬,不锐利的飘荡,能穿透人的心脏──就像小提琴曾经承接了无数个脆弱的他一样。
他热ai小提琴,也热ai每一个因为他演奏而感动的灵魂。
谢幕之後,一组又一组的嘉宾前来献花,他礼貌道谢、合影。认识的不多,不认识的倒是很多,除了几个较熟的亲戚朋友之外,大部分都是母亲的圈内人脉。
「不愧是巫琳的儿子,太有才华了,完全继承了妈妈的天赋。」
「年纪轻轻就这麽厉害,刚刚坐我旁边的人还听哭了呢,偷偷抹着眼泪,自言自语说怎麽有人能拉琴拉得这麽好。」
「小提琴小王子这个称号不是乱吹的啊,南南当之无愧。」
「哪里。」他听到母亲莞尔,那位曾经全球巡演场场爆满,在乐界有着「小提琴天后」之称的nv士,此时谦逊得不行,「主要是这孩子自己也练得勤,巴不得整天抱着小提琴呢。」
少年挂着一号表情听大人们寒暄,笑盈盈地接收花束和礼物,再目送他们走出音乐厅大门,直到最後一位献礼结束,场内渐生寥落之际,他才收起了面上笑容。
他望着空荡荡的音乐厅,心下怅然,如原野的风掠过,悠远渺茫,吹起的都是空虚。
方才不是他看错,姐姐真的没来。
即将迎来十八岁,这场个人演奏会办得盛大,便是以成年礼的规模,为从小学琴、赢得国内外无数金牌的他加冕。
这样重要的一天,最想见的两个人都没来,说不失落是骗人的。
那nv孩儿不在是自然,她前些日子毅然决然参加了经纪公司的甄选,如愿获得了练习生资格,现在正学校公司两头跑。为了认真练习,个人行动也被经纪公司管得严,手机都不一定能常看了,更不用说抛下练习室跑出来参加这种私人活动。
至於姐姐……今天是姐姐的生日,或许是跟朋友们去庆生了吧,没来也是正常的。
少年帮她们,也帮自己找好了藉口,心理不平衡的天平稍微摆正了一点点,没有刚才那麽失望了。
他回到休息室卸妆、换衣服,打理到一半时父母进来了,只见穿着高雅小礼服的nv士喜笑颜开,走近後便直接上手抱住他,喟叹一声:「我儿子真的是越来越优秀了,青出於蓝就是这样的吧。」
少年被迫埋在母亲的怀里,温声道:「妈,我跟你还差得远了。」
父亲闻言,也笑道:「不过你今天是真的表现很bang,我和你妈太有面子了。」
少年抿唇,半晌跟着笑,任由化妆老师替他擦掉内眼线,犹如抹去心下不起眼的什麽。
「南南,我跟你爸等会儿还有个餐叙,咱们先走啊,你整理好了再回家,我已经让司机先过来了,应该在外头等你了。」nv人一双漂亮的瑞凤眼弯着,偶尔会给人一种特别多情t贴的错觉,「我们明天再陪你庆功宴,餐厅已经订好了,是你喜欢的那家法餐。」
「好的。」少年明白,也习以为常,父母行程总是繁忙。他歛着眼让化妆老师帮自己卸掉粉底,沉浸在漫漶的思绪中,岂料却在父母要走出门的那一刹,他忽然抬首,叫住了那对夫妻,「爸、妈,今天是姐姐生日,不回去帮她庆生吗?」
「哎呀,今天是凝凝生日啊,你不说我都忘了。」nv人懊恼地看了眼jg致镶钻的腕表,「但今天餐叙可能会到很晚,回到家应该已经过十二点了,明天让凝凝的生日跟你庆功宴一起过啊,回去帮我跟她说个生日快乐,乖。」
父母亲走了,岑南视线越过敞开的门,盯着那空无一人的廊道,不自觉地发起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