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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瑞关上车门,眺望远方,青山连绵不绝,天色昏暗压日。这里的景色和她们小时候一般,道观是原本的道观、铜铃也是本来的铜铃,随风晃盪,发出空灵飘渺的声响。
她去扶汤同尘,如今主持道观的师兄从里头快步走出来,见到汤同尘时愣了下,露出一丝心疼神色。
「师妹!要下雨了,快,我帮你提行李。」
以往住的房间早就被挪作他用,师兄给她们清出了新的房间。一放好行李,雨便开始哗啦啦地下,沿着滴水瓦落成水帘。
元瑞站在廊道中,静静地看着庭院。花树成丛,端着果盘的老妇站在树下,面带微笑,浊白眼珠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怎么了?」汤同尘握紧了手。元瑞这才回神,拍拍她手背,「没事,只是好久没回来了。」
「会习惯的。」汤同尘安慰。
元瑞又看了老妇一眼,抬起脚扶着汤同尘走,「嗯,我知道。」
山里幽静不闻俗尘,只闻虫鸟走兽、雨落风响。元瑞前阵子本来还有点躁动,常常以为自己还在幻觉里。时不时得拿刀切开自己的皮肤,看看下面是不是藏着人脸。看完后才放下心来,隔天又起疑竇,再切新的伤口。
反反覆覆,汤同尘总会循着血味发现她的伤,摸索着去拿医药箱给她。
除了去警局以外,她们一次也没再提袁瞳的事。
回了道观,她像是鱼游回深渊,一颗心渐渐静下来。彷若那宏大而没有任何存在的黑暗,一点波动都没有。
没事了,一切都会没事的。不管她还有多久的寿命,纵使明天就会死,只要能在师妹身边渡过今日,她会认的。
入了夜,山群陷入了混乱的黑。元瑞先牵汤同尘回房,然后才回自己房里。
她站在镜前,仔细端详自己的脸。镜中她面无表情,以指尖缓慢地在镜面画出熟悉的标记,让面相的走势一览无遗。
手指沿着下頷画出弧线,触碰唇珠突起,测量鼻梁高度,抚过眉毛的角度,将骨骼的轮廓与肌肉深深记在脑中。透过面相元瑞彷彿能看到未来的命途——一生亨通,坦荡无阻。
真好、真好……
随着她满足的叹息,灯泡闪烁,一明一暗之间,元瑞裸露的后颈上,阴影中裂开一道口子,瞳孔诡异的眼珠子转了个圈,死死瞪向镜中的倒影。
而元瑞只是专注地看着镜中的好面相,咧开嘴角,轻轻笑了两声。
「好相。」
真是好相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