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2)

“哥,我回来了。”

萧逸穿着一身赛车服,风尘仆仆地回到了自己和哥哥萧寒一起租住的小公寓里。哥哥的房门依旧紧闭着,虽已是下午,但屋内没有开灯,依旧昏暗。

大约是哥哥还睡着,萧逸想,于是轻轻地走到哥哥的房前,打开门。萧寒依旧在床上睡着,那张和萧逸相似的面容依旧安详。萧逸看见床头放着的那杯热水未曾动过,水温早已冰凉,便走到客厅将那杯水倒掉,再打开暖水壶,倒上新的热水。

萧逸回到屋内,将萧寒的被角仔细掖好。看着床上病恹恹的哥哥,那苍白下陷的脸,萧逸低下头,

“哥……是我没用。”

这时,客厅的手机响了,萧逸连忙出去关上门,怕打扰哥哥休息。接起电话没多久,他便出了小区,在小区门口见到了一个人。

“萧哥——”

少年比萧逸稍矮一些,一头黑发,双眼亮晶晶的,样貌眉清目秀,最显眼的是他脖子上的玉佩,是一块极好的翡翠。萧逸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威廉。”他叫少年的名字,“你找我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萧哥,你叫我调查的古东方秘术那件事,我查出点眉目。”

顾威廉拉着萧逸坐在了一棵树下,“萧哥你之前拜托我去调查的那个酒吧,确实在某个房间内发现了作法用的法阵,红绳之类的,已经被我烧毁了。我觉得他们敢光天化日搞这种秘术,背后肯定有人允许,默认……甚至支持。”

萧逸听完,顿时眉头紧锁,顾威廉继续补充,“我查了一些古籍,作法的方式很像古东瀛那边的,而且房间内有女人的长发。估摸着,是个日本女人干的。”

“嗯,威廉,干得好。”

萧逸正想继续和他说下一步的计划,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树后站着一个男人,是萧逸曾经在eastriver发现的那个带着黑帽穿着黑衣的男人。萧逸顿时警觉,正想冲上去,这时,这男人却发现了什么,迅速离开了,萧逸扑了个空。

事情有了眉目,萧逸忙不迭地告别了顾威廉,顾威廉便也离开了小区。他离开小区后走了一段路,感觉到背后有人跟了上来,他看都没看,“怎么了?你刚才差点让人发现,小心点吧。”

背后那个带着黑帽的男人问,“这人是谁?”

“没谁,不是坏人。”顾威廉笑,“你放心吧。”

萧逸告别了顾威廉,便来到了g医院门口,本想找易遇,却碰上了意想不到的人。

“咦?萧逸。”医院门口,我见萧逸左顾右盼,便跟他打招呼,“你今天不上课啊。来找人吗?”

“是你啊。”萧逸点点头,“你哥哥呢?”

“哦!我哥啊……”

我打开手机,上面【易遇】发来的消息显示,他中午有个紧急会议,可能要开几个小时,让我先别等他吃午饭了。于是我把短信给萧逸看了,他也耸了耸肩,“没办法,他一忙起来什么也不顾,那我们先吃个午饭再来找他吧,顺便给他带点。”

于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和萧逸就这么组成了个吃饭搭子,来到g医院附近的馄饨小摊。萧逸走得急,发现自己没带钱包,我为了表达他那天的解围之恩,便决定这顿饭我来请。

“我知道其实一顿馄饨完全不能表达我的感谢之情,”我有些惭愧,“你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全力做的!”

“没关系的,这点小事干嘛放在心上。”

萧逸摆了摆手,“我哥从小就总和我说,alpha该做的,是保护其他两种性别的人,而不应该因为alpha的特殊能力而产生优越感。老天赋予我们这种特殊的性别,就应该做一些alpha该做的事。直到今天,我也认为他说的是对的。”

我点点头,我知道的,萧逸从不吝于将自己alpha的身份公之于众,所以他也不会刻意隐藏信息素的味道,而是依照自己的意愿控制信息素散发的量多或少。对他来说,alpha的身份不是一种特权,而是一种责任。

我们俩边说笑边吃馄饨,当然了,多半都是我说一些天南海北的话题,而他在听。这时,我问到了易遇,“萧逸,你来找我哥是因为什么事啊?或许我也可以帮你转达呢。如果不方便的话不说也可以,我就是姑且随便问问,你姑且随便听听就好。”

“哦,”萧逸沉吟一瞬,“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怕和你说了你会害怕。事实上顾大师刚才和我说,你被鬼打墙那件事查到了点眉目,说是跟日本那边的人有关系,似乎还是个女人,他们在eastriver里用禁忌的秘术,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什么?日本的……女人?”

我顿时想到了那个明奈,可她高低也是个黑帮,至于秘术又是什么?和她有关吗?

还有齐司礼……

如果真的有什么所谓的古东方秘术,会不会也能让人死而复生?

“萧逸!”

我瞬间汗毛倒竖,猛然望向面前的男人,似乎只有他,才能将我所有的疑问都能给出解答。

萧逸被我吓了一跳,“怎么了?”

于是我马不停蹄地将明奈,齐司礼,eastriver的所有事,只要是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了萧逸。当然,我唯独把那天去eastriver见查理苏的事省略了,查理苏?应该不能和他有关。

他皱了皱眉,“就这些?你还和谁一起去过那个地方?见到过什么可疑的人吗?”

“我——”

我瞬间想到了那个把我从鬼打墙中拯救出来的那个黑发男人,当时灯光昏暗,我没怎么看清他的脸,表达完感谢之后,那个男人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他能救我,是不是说明他也懂一些秘术?可他救了我,恰恰说明他是个好人,我更不能把他供出来了。

我正想说没有,萧逸却直直盯着我,“既然你把一切都告诉了我,那我觉得我也该告诉你一些实话。不瞒你说,我跟兄弟们也去过那个地方,那时候我看见你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起去了eastriver的包房里。你是去见什么人了吗?”

“啊……确实。”果真是查理苏那件事,萧逸原来知道。于是我也没有隐瞒,告诉了他我去见查理苏的事,那个白发老人是查理苏的管家吉叔。

只不过我补充了一句,查理苏跟我鬼打墙的事没有关系,他不懂什么秘术的。否则卖房子这件事,他直接用秘术把我制服就完事,干嘛还要这么大费周章。

突然,我眼尖地看到路边停着一辆超跑,上面走下来的人穿着花里胡哨的西装制服,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我无奈地笑出了声,“我那天去见的人就是他……医药公司novaten的继承人,charlie先生。”

“原来如此。”

萧逸看着查理苏戴上墨镜,往g医院走来,他笑了笑,点了点头,“这下有点意思了。”

“怎么了?”

萧逸见到易遇时,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死命揉着太阳穴。听见萧逸的声音,易遇的眉头才舒展开来。“你终于来了……快坐下。”

“我刚才想来,”萧逸坐在沙发上,“但看到你似乎在跟什么人谈话,我就在外面等了一会。”

“哦……”

易遇一想到刚才那个衣着花里胡哨的男人,头又疼起来了,“那个姓查的,novaten的继承人,刚才过来跟我谈他们药厂新研制的药。这人滑得很,家里还有点手段,而且行为举止不能以常理衡量,总之是个很难搞的。”

“我懂。”萧逸点头,毕竟能把易遇搞得脑袋都大的人,他几乎没遇到过。“刚才我在医院门口看见他了,开着金黄色超跑,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真是苦了师兄你了。”

易遇扶额苦笑,摇摇头,“算了,不说他了。你来找我什么事?”

萧逸张了张嘴正想把他妹妹来找他的事告诉易遇,但还是选择说了更重要的事,“顾威廉告诉我,那个酒吧有日本人操控秘术,让你妹妹以后别去那里了。”

易遇嗯了一声,意思是果然不出他所料。“还有什么发现吗?”

“还真有。”

萧逸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过了易遇对面的椅子坐下。“我让温晚蒲宁他们去调查,果然发现了狼人的踪迹。我想这肯定是你比较关心的,就赶紧来告诉你。”

“……!”

果不其然,易遇的表情认真起来。但他似乎又迅速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狼人,”易遇笑了一下,“之前是我们寡不敌众,才会让狼人有可乘之机,打死了人,还伤了我妹妹。这次,我们可千万不能像从前那样轻敌了,否则就重蹈覆辙。”

“你打算怎么办。”

萧逸的双眼中闪着嗜杀神色。易遇对上他的双眼,“看来你也没忘,你的父母是怎么死在他们手上的。”

“我怎么会忘……”

萧逸笑道,后槽牙却咬紧了,“人们都说我父母死于意外,只有我亲眼见到我的父母是怎么被他们开膛破肚的!”

“好。那就好。”

易遇站起,拍了拍萧逸的肩,“干咱们这一行,最不能缺的……就是斗志。”

关于那天晚上遇见齐司礼的事情,我对易遇状似无意地提起了一次。他先是笑了笑,随后对我说我一定是喝醉了,齐司礼的棺材都被埋在墓地里五年了,几分钟后却皱起了眉头好像想起了什么,

“你确定那个男人……和齐司礼长得几乎一样吗?”

我:“我虽然喝了些酒,但我记忆力没问题。”

易遇这才开始认真思考,但半晌,他的眉头又舒展开了,“不会的,是我亲眼见到他们把棺材埋进土里的……而且人命关天的大事,陆霆不会在这件事上做手脚的。”

于是,那人就是齐司礼的想法渐渐淡出了我的脑海,毕竟逝者已逝,世界上有那么多人,长得像的一个两个也不能算什么稀罕事。而且,那个齐司礼,看起来完全不认识我,大概率也不可能是我认识的那个齐司礼吧。

不过那个明奈的身份一直像个疑影,绕在我心上,能得知她是什么人,她和齐司礼是什么关系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路边吵吵嚷嚷,一群人围着什么大声议论着。看热闹不愧是人类的本性,于是我也好奇地凑了过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竟是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正熟练地在画板上笔走龙蛇。

“……查理苏?!”

我可惊讶不小,他的画布上正是一幅繁华街景,有些写实,更多的是抽象。听到我叫他,查理苏回过头,脸上满是惊喜。“这不是清枫小姐吗。你也慕名来看我写生了?多谢。”

“……是啊。”我没好意思说我只是路过,“你画得真好。怪不得这么多人围观呢。”

“那是当然。”

查理苏语气沾沾自喜,却并没有让人觉得有任何骄傲自满的成分在。我扑哧一声忍俊不禁,谁知他把那张画从画板上拿了下来,“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在下就为清枫小姐作画一幅,还希望清枫小姐配合我一下啦。”

我见周边的人群越围越多,查理苏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他有把握,我便应下,“好,那就拜托查先生啦。”

查理苏把我拉到他的对面,又把他身下坐着的椅子放在了我身后,示意我坐下。

然后,我端坐在椅子上动也不敢动,查理苏站在画板前,手握调色盘入迷地作画,指尖挥洒出梦幻的色彩,围观群众全都围着查理苏的画板,时不时发出惊叹。

不过一会儿,查理苏便招手,“画好了,清枫小姐快来!”

“这么快就画完了?”

我连忙跑过去,看到画的那一刻,我便也忍不住惊叹了。查理苏的画的确独具一格,我还以为他要为我画肖像,但实际上,画板上的画却是一个女孩子身穿白衣,站在大片薰衣草田中,那柔和靓丽的紫色恰如查理苏本人一般。她回头远望着,风将她的棕色长卷发吹起,整幅画动静结合,生动且颇有意境。

“查理苏,你真的好会画画啊!”

对于这幅画,我相当喜欢,并且这么短时间内,从构思到落笔,完全能体现出查理苏本人的创造力。见我喜欢,查理苏也十分有成就感,他将那幅画拿下来递到我手中,“清枫小姐喜欢的话,就请收下这幅画吧。”

我爱不释手,连连表示感谢,查理苏笑了,收起了画板和椅子等用具,向围观群众告别。然后,他向我招了招手,我便也点了点头,招招手和他告别。

东洲集团总部。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人大步走在走廊里,路过的员工纷纷向她点头致意。她走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外站定,敲了敲门,然后便开门走了进去。

门内,一个妆容精致的白发女子坐在董事长办公桌前,面露不悦,“你倒是不见外。”

“是你叫我来的。”

高马尾女人说话的语调确实不像本国人,她的胸口名牌上写着四个字,“中村明奈”。

尹夏手中的钢笔被攥紧了,“我让你盯着的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明奈干脆地答,“但我们好像被复生那边的人给盯上了,他们去东河查了很多次。”东河,就是eastriver酒吧,东洲集团的秘密据点。

“查吧。”

尹夏笑了,艳红的唇露出一个弧度,“你不是已经让人把痕迹都处理掉了吗,我倒要看看复生还能查出什么来。”

明奈点点头,她正想走,突然门被敲了几下,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尹夏道,“进来。”

门开了,柏薇面上十分严肃,但声音中难掩胆怯,“尹董事长,这是您要的这个月的销售报表……”

“好。”尹夏道,“辛苦了。”

交完材料,柏薇连忙退了出去,像是身后有鬼追着似的。尹夏皱皱眉,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明奈笑笑,“这女孩是魅魔,怪不得会这么怕你。她是谁家的女儿?还是个oga,家里人真放心让她这种特殊种族独自出来工作啊。”

“是柏家的。”尹夏道,“她哥哥柏源,正在办evan的案子,据说因此被复生盯上了,还‘特殊关照’了一下。”

“不容易啊。”

这边,柏薇交完材料,我见她急匆匆回来,脸白了一个度,连忙问,“怎么了?尹董给你脸色看了?”

“那倒没有……”柏薇抖了抖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她,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弄得我只想跑,都变成本能了……清枫,你有这种感觉吗?”

“我……没有啊。”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可能我还没见过她本人吧。”

柏薇还是一阵后怕,但她看得很开,“算啦,别想了,清枫,我哥等会下了班来接我,不如跟我回家一起吃饭吧!你知道的,我哥做饭很好吃!”

“我——”

我本想拒绝,但对方的哥哥是柏源,人很好,还帮了我很多忙,于是我便恭敬不如从命,毕竟……谁不喜欢做饭好吃的帅哥给自己做饭呢!

查理苏回到了他父亲的住所,那个精致的,金碧辉煌的,房子。但对于这个地方,查理苏只能想到“囚笼”这两个字。

查兆澎正在沙发上坐着读报,见到儿子回家,他向他打招呼,举手投足间十分得体,只不过他亲爱的儿子,对他视若无睹便是了。

“我的孩子,”他道,“今天你也去找你母亲的下落了吗?”

“不,”查理苏干脆地拿出了画板,画具和凳子,把它们整齐地摆放好,“我去写生了。”

“哦,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的母亲呢?”

查理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对着自己的父亲展开了一个微笑,“因为她从我三岁时就抛弃了我。她不配被称之为我的母亲。”

“别这么说,charlie。”查兆澎认真地和他解释,“我相信你的母亲是一直爱着你的,你也应该相信这一点。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

“是啊,”查理苏点头,“这么多年过去了——您就没想过要找她吗,我的父亲?”

听了儿子的话,查兆澎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他紫色的瞳眸望向窗外,似是在回忆。

“我找了她这么多年了……”

查兆澎叹了口气,“她若是想回来,早就回来了。是啊,charlie……你的母亲一直爱着你,正如我爱着她一般。只是,她不肯原谅我,无论如何都不肯。”

查理苏笑了笑,“所以,父亲,您放弃吧。母亲若是有更好的生活,她哪还愿意回来。”

他望着自己父亲惺惺作态的模样,只觉得可笑,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夜深了,查理苏回到了柏源的住所。而房子的主人柏源,尚在为a市百姓的安康而夙兴夜寐地加班,工作,查案,破案。

“表哥,你回来了啊。”

柏薇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抱歉啊,表哥,今晚的饭没有剩下的了……刚才还招待了客人的,但不知道你要回来,就没做那么多。”

“没事,”查理苏瘫倒在沙发上,但语气依旧轻快,“我早就吃过了。你表哥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像是能饿着自己的人吗?”

“……不像,但也没成熟到哪去。”柏薇耸肩,但一看到他今晚回来,就瞬间能猜到是又和查伯父吵架了。

查理苏就当没听见,心情大好,像变魔术般变出了一张画来。画上,一个年轻的棕发女孩穿着白衣,手捧着向日葵,对着太阳微笑。她的容貌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咦?”

柏薇好奇地凑上来,“表哥,你这画的是……”

盯着画上的女子,柏薇只觉得怎么看怎么眼熟,奈何查理苏只画了个侧脸,主要描绘的还是下巴,柏薇无论如何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没,随便画画的。”

查理苏笑笑,连忙把柏薇打发走,自己再次躺在沙发上,将画仔细叠好,收在胸前口袋中。闲着也是闲着,查理苏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播放着晚间新闻节目,正在介绍最新上任的司法部副部长,一位年少有为的天才神童,名叫夏鸣星。新闻报道中说他15岁就在美国读完了大学法律系的硕博,前几天接替司法部副部长的职位,年仅18岁。

夏鸣星穿着一身西装在媒体前露面了。他一头明艳的橙发,炯炯有神的绿眸,正伸出手,向摄像机和台下的观众挥手致意。

摄像机扫到一个位置,查理苏瞪大了眼。他的右耳廓,有一道细碎的,颜色很浅的,树枝状的纹身。

“……!”

酒店里,我刚洗完澡,擦好头发便坐在床上,同样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恰巧电视上播放着新闻节目。只不过,电视上那橘发男孩微笑着说着什么,我却不关心。

看到那人耳侧的纹身,我整个人猛地站起身,气血都上涌了。那些陈年往事,我几乎马上就要淡忘,但生活总会打出一个措手不及,那个死而复生的齐司礼是这样,这个夏鸣星……也是这样。

我的父母都是beta。两个beta能够结合已经是闻所未闻了,居然还生下了一个孽种——我。我的父亲是在逃罪犯,我的母亲为了生我而拼了命,到最后难产,生下我便撒手人寰。因为母亲的死,我一直不愿意接受我的父亲,他在母亲怀胎八月时就因杀人被判死刑,后来因良好表现而改为无期,在母亲痛苦生产时,他甚至没能陪在她身边。我只见过他一次,在我满18岁去探监时,桂阿姨走关系让我可以和我的父亲见上一面。

父亲那时已经骨瘦如柴,见到我时,没说几句多余的话,便从喉咙中掏出一张带着血迹的皱皱巴巴的胶卷,郑重而虔诚地将它递给了我,然后便上吊自尽了。

“他是可以……改变这个国家命运的重要之人。”我还记得他如是说。

现在,看着电视里的人,嘴唇一张一合,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我却听不进去他说的任何话。后来那张胶卷,易遇用科技手段将它复原了,上面只有一个小男孩,胖嘟嘟的,豁着牙,拥有和面前电视上那人一模一样的五官,右耳耳廓上拥有非常明显的一个树枝形纹身。

胶卷下面还有一串数字,526,看着像是某个日期。

更奇怪的是,我发现了父亲去世两年前就写好的遗书,似乎早就料到他自己会有自杀那一天。他在遗书中写下,他不仅杀了人,杀的还是这个男孩的亲生父母,然后将襁褓中的男孩带走了,只是他一路颠沛流离地逃避警察,不小心将男孩遗失了。我父亲还说,他得知最近这个男孩再次出现在a市,让我务必找到我这个弟弟,否则我父亲将会死不瞑目。

那时我还很叛逆,本就不喜这个父亲,现在又把这个拖油瓶交给我了,我一度怀疑我不是我父亲亲生的,这个男孩才是。所以这么多年我都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反正这个男孩怎么样都与我无关,找到了对我也没好处,我只想无事一身轻。

反倒是易遇劝我找,他说这个树枝形的纹身不像后天纹上去的,反倒像是胎记。这种形状的胎记甚为少见,陆沉便有一个类似的,只不过是狼形,在胳膊上。陆家的祖上也和北地雪狼有渊源,这个男孩的树枝形胎记,多半也是和森林有关吧。

想起陆沉手上的图腾,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他才会招致狼人的袭击?被狼人抓伤的我的脖颈现在基本全都好了,在易遇悉心的照顾下,他的特效药让我好得很快,可是爱人离去的伤痛,哪有那么快好呢。这大概就是我始终没能接受其他人的理由吧,曾经我一度认为不会有更爱我的人出现了,但等到我身边有其他对象时,我却又踌躇起来。

来不及多想了,这个夏鸣星已经抛头露面,他或许不知道我在找他,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被我父亲害死的。我该怎么和他相认呢?杀父之仇就不共戴天了,更何况是杀了他全家,我自己一个人一定是不行的,必须要告诉易遇才行……

于是,我摸出手机,刚拨通,我连忙压低声音道,“哥,有件事挺急的,你帮我查一下——”

话还没说完,浴室里走出一个男人,在我背后拍了一下。

“干嘛呢?”

“……!!”

我躺在大床上,望着天花板,身上的衣物完好。身边那人也和我一样,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角度,一言不发。只不过,我身上虽然完好,他却赤裸着上半身。

终于,我忍不住了,坐起身,“还要这样多久啊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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