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ary:多年以后,当叶槭流回想起当年在伦敦裁决局实习的日子,准会想起那个一言难尽的下午。
叶槭流现在脑子是木的。
他撑着身体,让自己不至于完全陷在柔软的沙发中,神色混杂了羞耻与惊恐,甚至一时忘记了动作。害他落入这般境地的始作俑者紧紧抿着唇瓣,表情严肃,正跨坐在叶槭流大腿上,一本正经地——
解着叶槭流的皮带。
这是什么发展、为什么会这样!叶槭流不由得悲从中来。他看着正与他的裤子拉链搏斗的马德兰,终于还是忍不住试图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尴尬且僵硬的气氛:“您这是做什么……?”
在问废话。可见他的大脑确实已经糊成一团了。
但是这能怪谁呢,反正不能怪叶槭流他自己。他左瞟右瞟就是不瞟老爹那张泛红的俊脸,可又不敢看别的地方——他的视线落点正前方是锻炼得当的宽厚胸肌,往下看是被修身的西装外套勾勒出的柔韧腰身,再往下……等会他什么时候硬的他的欲望不是被渡鸦偷走了吗!叶槭流一时悲从中来,他闭上眼睛拒绝接受视觉上的冲击,然后更加悲哀地发现,这样确实看不见老爹那被西装和衬衫包裹的完美的肉体了,却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略微急促的低沉且滚烫的呼吸。
……救命。
马德兰没有说话。他此时已经解开了叶槭流的皮带和拉链,握着弹出的性器缓慢撸弄起来。年轻人抓紧身下的沙发坐垫,发出细小的抽气声,脸上红晕更深,还是没忍住睁眼看向年长者,猝不及防看见对方颤抖的纤长的眼睫。那双向来严肃冷静的铁灰色眼睛里含着些许犹豫和迷离,叫人有些陌生。
也叫人很难不心动。
可恶、但是老爹这张脸实在是太好看了!叶槭流面上不显,心中已经发出了无数声悲鸣——这不应当,他又不是没见过好看的人,往远了说有他的信徒们,往近了说他自己就不差,照理说早就应该免疫了这种诱惑,怎么还能被美貌蛊惑的!还是说他意外的很吃老爹这种年长系?
马德兰垂下眼睛,似乎咕哝了一句什么,没等叶槭流弄明白那声含混不清的低喃究竟是什么意思,就看见马德兰往后退了退,接着俯下身去,舌尖舔舐头冠。
“局长!?”
年长者显然也是第一次做这种活计,他收起牙齿,生涩地吞吐吮吸,湿润软热的口腔包裹住柱身,涨大的头冠抵住喉口,随着马德兰吞咽的动作被绞紧。
居然做到这种程度……叶槭流捂住眼睛,伸出一只手去,本是要推拒对方的肩膀,却半路停下,转而抚摸马德兰掺了银丝的黑发。
马德兰的动作说不上有什么技巧,只是简单的舔舐和吞吐,但对付叶槭流这种处男已经完全够用。年轻人的呼吸粗重起来,抚摸的动作转为拽扯,温润的声音逐渐低哑:“请停下,局长。”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射在老爹嘴里了。
然而马德兰并没有遵从他话语中隐含的劝告,反而再度做了一个深喉。青涩的年轻人哪里遭得住这个,掐着年长者脑后的发丝,身体紧绷着释放。
“…唔……咳。”
马德兰捂着嘴唇呛咳,肩膀耸动。白浊粘稠的液体从他指缝间向下滴淌,他从一边的矮几上摸到抽纸盒,抽出几张纸巾擦拭那些液体。叶槭流近乎呆滞地看着马德兰,看他唇角边残存的浊液,鬼使神差地伸手抹去。年长者迟疑了一瞬,低头蹭了蹭年轻人的手指。
……好像大型犬。
等一下,不许狗塑老爹了!
年长者在年轻人的注视下脱去西装长裤,露出肌肉紧实的大腿。叶槭流视线游移,假装正在专注地看沙发坐垫。
白色的……咳,不是,他是说这坐垫可真坐垫。
这种自欺欺人式的逃避显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他又听见情色黏连的水声和马德兰压抑的低喘,想也知道男人究竟在做什么。马德兰扶着青年又一次精神起来的性器缓缓沉下腰身,含着润滑液与肠液的甬道湿热紧致,强烈的吮吸感让叶槭流只能咬紧牙关忍耐快感。他想要捂住脸,又觉得事到如今属实没有必要,干脆将手搭上马德兰柔韧有力的腰身。
然后带点报复性质地掐紧,用力下按。
这个体位本就进得极深,更不要说叶槭流还刻意挺动腰胯。方才还表现得算是游刃有余的马德兰被年轻人的突然袭击逼出一声失控般的惊喘,后穴紧紧吮咬住滚烫的性器,灰眸略微涣散。
“你……别动。”
马德兰声音发着颤,眉头紧锁,艰难地平复呼吸。叶槭流突然笑起来,比起羞耻,此刻显然是控制与报复的心理占了上风。他温声驳回了马德兰的要求,将男人的呼吸撞得再度紊乱:“我不是您的按摩棒,局长。”
所以别指望他在这时候乖乖听话。
当然,叶槭流也没指望马德兰会乖乖配合他动作就是了,虽然这场莫名其妙的性事本就是马德兰挑起的。他到现在都有些不明所以——老爹到底为什么要把他叫到办公室来做这种事?不是说在别的地方就行,也不是说他不愿意……他愿意吗?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叶槭流脑中流转,却没有表现在面上,只是抽插得更加卖力,撞开绞缠的嫩肉顶进更深。他仰起头,唇蹭到对方的唇,尝到些腥苦的味道。
他突然想起,除了咳出来的部分,老爹似乎把他的精液全吞咽下去了。
这个认知让年轻人更加兴奋起来。他干脆扣着马德兰的后脑亲吻上去,不甚熟练地去纠缠吮吻另一条舌。年长者撑着他的肩膀,腰身起伏着吞吃那根性器,回应热情得出人意料。
低落的涎水把两个人的衣服都弄得一塌糊涂。叶槭流尝试呼吸,双手悄然上移,隔着马德兰汗湿的衬衣揉捏宽厚饱满的胸肌。白衬衣透出些许肉色,甚至隐隐能看清胸前的两点。年轻人在年长者的默许下解开他的衬衣,探向内里,修剪圆润的指甲掐上挺立的乳首揉弄刮蹭。
男性的胸部并不是敏感部位,但骤然粗重的呼吸与压抑的闷哼都表明马德兰显然对这样的揉捏亵玩有感觉。他的身体泛着情欲的潮红与热意,胸口和后穴同时被青年肆意玩弄,快感如浪潮一般汹涌,将男人逼出几声失控般的高昂呻吟。
叶槭流也并不好受。性器被痉挛的穴肉紧紧吸裹,抽出一点都会被热情地挽留,似乎他的一切都被身上的躯体完全接纳,这样的认知让他险些立刻缴械投降。青年抬起头,轻柔地咬了咬男人的喉结,与下身靡乱的动作对比鲜明。
性器在一次次的抽插进出中越发深入,直至顶到最深处的那道肉缝。硕大的头冠直直顶开紧咬的结肠口,粗暴地撞进去。马德兰没来得及阻止他的动作,就被恐怖的快感彻底攫夺了心神。涎水从张开的唇角滑落,男人小腹抽搐着吮紧青年炽热的欲望,喉结无意识地滚动,发出干渴的气音。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舒服到无法思考了。
纵使叶槭流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此刻也明白自己进入了不得了的地方。他稍微拔出来一些,再度顶进去,光明正大地观察对方的反应。马德兰的腰彻底软了下来,起初的游刃有余已然消失无踪。他垂下头,脸埋进叶槭流颈窝,扶着他肩膀的手无力地发颤。
却没有出言拒绝。
也就是默认他可以做得这样过分……居然真的很配合。舌尖舐过发干的唇瓣,叶槭流眯起眼睛,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局长先生已经在刚刚的“突然袭击”中射了一次,精液糊在小腹的衬衫上,有些发黏,刚刚泄过的性器却依然半勃着,断断续续地吐着清液。
“要我轻一点吗?”叶槭流故意问,“或者干脆先到此为止……您看,您似乎累了。”
他甚至刻意停下了动作。
马德兰显然没想到向来乖巧听话的下属竟然有这样的坏心眼。男人抬起头,泛红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无措,又很快被掩饰了下去。他的声音被情欲浸泡得沙哑,“…继续。”
“这是一个命令?”年轻人又问。
“……不。”年长者垂下眸子,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这是一个请求。”
他们交换了一个亲吻。
suary:他们跳了一支糟糕透顶的舞。
我不会跳女步。马德兰说。
他看着叶槭流执着不肯放下的手,不知是否该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他倒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隐瞒对方,而是真的“不会”。他确实曾观察过他人的舞步,也曾教过人跳舞,但这是不一样的。他总不能让面前的年轻人跳女步。
我也不会。叶槭流干脆地回复道。他再度向马德兰递出邀请,说,没关系,您跳男步就行。我会跟上您的。
这倒不失为一种方式,然而仍存在问题——要这样完整跳下一支舞来实在难度过高,且中途很有可能发生类似互相绊倒之类的事故。然而马德兰犹豫许久,仍将手搭了上去。
这并非正常的邀舞流程,但这也并非是在舞会之上。办公室暂作舞厅,脚下铺陈地毯,风衣下摆扬起弧度,没有觥筹交错间映出的光亮,只有落地窗外映入的橙红的斜阳。
他们的身高有些差距,年轻人的舞也跳得着实青涩。男步对男步,照理应当跳得人手忙脚乱,叶槭流却硬是撑起气势,跳出种与他势均力敌的奇特美感。
是的,是的。眼前的年轻人从来都是再好不过的好搭档。
无声的舞曲倏然变调。
可这并不能否认,这终究是支怪异的舞。前进,后退,没人旋转让步,接着再度前进。他看着他的眼睛,斜阳染上暮色。
他蓦的踏空。
肢体似乎不受控制。他向下坠落,窗外暖色骤然黯淡,余下深深暮紫与点点星光。年轻人前踏一步,纤瘦却有力的手臂揽住他的后腰。
略长的黑发低垂,在眼眸之上蒙了层帘幕,朦胧了一片暮色。
他听见年轻人唤他。
局长。
马德兰先生。
老爹。
索尔。
托里亚。
他的手被年轻人紧攥着,另一只手扶上对方的肩膀。
他们一同落进那卷柔软的地毯。
身上之人俯身吻他。
细碎的吻落在他颈间。心脏在胸腔中跳动,疼痛地跳动,鼓噪地跳动。冷凉的手指打开他的身体,触碰深处炽热的血肉。
雨。雨幕从天空倾泻而下,一切都被朦胧成水色的色块。
衬衣崩落了几颗纽扣,皱巴巴地堆叠在身上。手腕被禁锢在身后,甚至于无法挣脱。
已经够了。
…已经够了。
他昏昏沉沉。
冰冷与炙热同时刺痛他的身躯。他抬起头,残存烈焰的铁灰色倒影出身上之人的眼眸,如深海冰川,除了幽深刺骨的冷意别无他物。
走神可不是好习惯,托里亚。那人温和地警告道。
口腔中溢满干涩的血腥味。他闭上眼睛。
他感到自己被拽扯起来。楔入体内的凶器变换了角度,仿佛将要捅破他的内脏。
他几乎将要干呕。
那人的手依然揽在他的后腰。潮水翻涌,似要将他溺死其中。然而那人,那人,却悠然从容得似是赴一场舞会的约。
他含混嘶哑地念出对方的名字。
……艾登。
他从未跳过如此令人作呕的舞。
suary:与托里亚分开后,索尔发现自己偶尔会与他共感。他一直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直到某个夜晚,他隐隐感到有人在抚摸他的腰侧。
这实在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从腰侧传来的触感无比真实,那是一双手指修长的、毫无茧子的手,指尖泛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冷得像深秋的雨。他捏紧钢笔,在墨水晕开前狠狠扣上笔盖。
索尔早意识到自己偶尔会与托里亚产生共感。这大多时候都不碍事,毕竟托里亚如今是凡人,此前他从对方那里感知到的都是疼痛,而七阶天命之人所能承受的疼痛阈值比凡人高了太多。纵使托里亚重伤濒死,他所受的影响也十分有限。
然而今晚。今晚。
男人的指尖紧紧扣住卓沿。硬木桌面不堪重负地悲鸣,指痕深刻于其上。
如果有人在此刻推开办公室的门,定然会因索尔的表情而心惊肉跳——他的脸上仿佛淬了寒霜,脸色黑到极点,铁灰眸底燃烧着冰冷的怒意。
是的,是的。即使全然没有这类经验,索尔也立刻意识到——托里亚正在被人侵犯。
座椅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吱嘎声。他垂首不语,呼吸渐趋急促灼热。有什么形状猥亵的器物挤开紧闭的穴口深入,目标明确地撞上某处软肉。即使所有感官都是这样告诉自己,他依然明白这不过是假象,不过是——从另一个自己的身体里传递过来的——假象。
身后沾染着润滑剂的黏腻冰冷。从未被开拓的身体本应感到排斥与厌恶,他却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此刻的所有反胃感都源于他的心理,而非被异物侵入的本能。
也就是说,他是第一次共感到这样的屈辱,托里亚却非是第一次遭遇这般对待。甚至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托里亚的身体很可能已经习惯了被侵犯。
指甲一点一点掐进掌心。他无法忽视手腕上传来的束缚感,通过肌肉的酸痛不难判断托里亚已经被捆缚住一段时间了。胸口有些麻痒,但他无暇顾及。索尔踉跄着起身,还未能走出几步,忽的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几乎在同一时间,那根无形的物事被推进更深,挤开深处未经润滑的干涩肠肉,接着开始震动。
他几乎能听见体内传出的情色的嗡鸣。
如果只是疼痛倒还能忍受,但是这样混杂在快感之中的丝丝缕缕的疼痛只会让人欲望高涨。索尔尝试深呼吸,有些艰难,但总归是找回了些许力气,却又身体僵硬地发觉,自己的内裤不知何时已被前液和肠液洇湿成黏黏糊糊的一团。
他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狼狈的体验了。当索尔·马德兰还是个年轻的小警员的时候,他偶尔会被某些信奉杯之准则的密教徒所影响。然而当他年岁渐长、攀升得愈来愈高之后,便再也没有被此类影响扰乱过心神,以至于他早已淡忘了被情欲之火烧灼的滋味。
索尔确认办公室的门已经落了锁,踉跄着将自己摔进沙发,艰难地回忆百年前的自己是如何处理这类突发状况。那时他与托里亚还年轻,还未分开,还坚信对方是白日之火给予自己的恩赐。索尔生疏地尝试手淫,连耳根都通红了——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完全没有。哪个有正常的羞耻心的人会在身体里住着两个人格时尝试自渎呢?
也许……托里亚的声音断断续续,也许可以、再用力一些,索尔……我是说……
我知道。他低喃道。
他曾无数次想要拥抱托里亚,但在那个没有月光的夜晚,他曾突兀地想要给他的兄弟、他的半身、他神赐的礼物——一个亲吻。
这实在过于亵渎,索尔瞬间便将这个想法压回心底,抛出脑海,以至于在百年后,当他真正能够触碰托里亚时,他甚至没有给他一个拥抱。
即使、即使,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杀死自己相伴百年的兄弟,索尔仍无法控制地想:托里亚。
托里亚。
如果我感受到的是你所遭遇的……也无妨。
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我会找到你,我会将你从这样屈辱的境地中救出,我会给你那个迟到百年的吻。
我会——亲手杀死你。
月光暗淡无色。向来冷峻体面的裁决局局长倒在沙发上,衣衫凌乱地蜷缩着自渎。
只是抚慰前端似乎不够……远远不够。衬衣蹭得乳尖发疼,身后传来矛盾的、不可忽视的饱涨与空虚,欲火愈演愈烈,几乎要灼穿他的皮肉。索尔闭上眼睛,手臂伸向身后,缓慢探入一根手指。
干燥的手指甫一进入便被吸裹住,湿答答的软肉紧附上进入的异物,热情得让人心惊。他摸索着触碰那处凸起软肉,腰腹紧绷,难以压抑地低喘出声。
成倍的快感冲刷着他的感官。他的身体蜷得更紧,褪到膝盖的西裤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索尔咬紧嘴唇,尝试抽动手指。滚烫的肉欲几乎让人发狂,他却依然保持理智。进入他的并非只有他的手指,还有猥亵的用具,有人正握着那根东西恶意碾着软肉在他体内抽插进出,不时进得更深,他甚至产生了小腹将要被顶穿的错觉。肠肉痉挛着吮吸那根无形的刑具,他听到体内传来的、被无限放大的放荡水声。
这种折磨并没有持续很久。似乎是玩倦了这样的游戏,那人关掉了开关,抽出了那东西。还未等索尔呼吸恢复平稳,另外的炙热的物事贴上还未合拢的穴口,径直插入。
白光在眼前炸开。
性器粗暴地碾过每一寸肠肉,进入到不可思议的深度。当恍惚的意识回笼,索尔才发觉他流出的口涎已经打湿了脸侧的沙发坐垫,刚刚泄过一次的阴茎断断续续地吐出透明的前液。堪称恐怖的快感让他的思维都停滞,他清楚地感知到那人的性器深入到了何等令人恐惧的部位。他本能地按住小腹,忽的意识到自己这样像是在隔着皮肉感受那不知名的暴徒,几乎将要干呕。
这样不行……这样不行。但他现在无计可施。胀痛的乳尖在衬衣的摩擦下更加敏感,先前被强行忽视的麻痒变成尖锐的疼痛,又很快转为剧烈的快感。他想要解开衬衣,至少别再继续这不堪的折磨,摸索着去解领口的纽扣,指尖却止不住地颤抖,根本无法用力。
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身体。他能感受到胸脯和臀部正在被揉捏,但他不可能立刻抓住对托里亚施以恶行的犯人令他停手,只能被动承受这令人作呕的欢愉。
身后撞击的动作愈发用力。他终于解开那难缠的纽扣,但也没觉得好受多少——微冷的空气更加刺激着敏感的乳尖。他仰面躺倒在沙发上,往日坚毅肃穆的铁灰眼瞳眸光涣散,眼睫颤动。
时间在令人崩溃发狂的剧烈快感中无限抻长。他已经高潮过几次,具体的次数没能记下,只是小腹酸痛得厉害。沙发上的水渍无声彰显此地发生的秘事。意识昏沉间,微凉的黏连液体涌入体内,他浑身一颤,拢回几分神志。
结束了……吗?
索尔强打精神,努力无视液体流出的诡异触感,撑着扶手想坐起身,手臂一软,再度倒了下去。
嗡鸣震动的玩具堵住穴口,毫不留情地撞上软肉。
共感渐渐消失。索尔抬起手臂,遮挡住眼睛。
托里亚仍在承受折磨,但姑且、姑且,至少在余下的半个夜晚里,与他无关了。
suary:你怎敢如此轻易地衡量自己的重量?
索尔·马德兰推开房门。
迎面砸来的是握紧的拳头。他侧身躲过,手掌抵住拳面顺势往侧边下按,抬高手肘挡住对方接连到来的下一击。
压制一个凡人对他而言并非难事,即使这个凡人过于了解他自己。他反剪住男人的双手将他压制在墙边,视线望向床头柜——那顶上放着早已冷掉、一口未动的餐食。
他的态度不由得柔软下来。他放开男人的手臂:即使你想要杀死我,至少也应该吃点东西再说。你知道我不会放什么的。
袭击者没有说话,他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知道我们的口味不太一样。我买了你之前说过的香料,现在看来也不是很贵。或许你想下厨吗?我——
这有什么意义?他的话语被打断。男人转过身,钢铁一样的眼眸冷淡地望向他。
我说过你不必这样,托里亚。
他轻声叹气。
我也说过你不必如此,索尔。
自从他们离开心灵之地,索尔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矛盾的激进和冷淡,抗拒正常的交流,只有自己逼迫他时才能让他吃下一点东西。托里亚不记得心灵之地中发生了什么,他确信索尔同样没有那段记忆,但不知为何,索尔开始想要杀死他。
托里亚意识到,索尔认为他是他的疯狂。
他试图说服索尔,但成果却微乎其微,仅仅是让索尔停下了那无用且无意义的杀死他的尝试。没等托里亚松一口气,他便发现了更加悲哀的事实:
索尔开始尝试自杀。
托里亚不得已将索尔囚禁在家中,尽可能地将所有可能成为“凶器”的东西置于索尔的视线之外。他解开索尔手腕上的链条,问:你想吃点什么?不许不吃。
有什么区别?索尔反问。随意。我去洗漱。说着越过他走向卧室之外。托里亚注视着他的背影,确认他确实进入了洗漱间,无声叹气。他返回玄关,提着购物袋走进厨房,将买来的香料一一放上调料架。
这是他们调回巴黎后新租下的公寓,因为之前都是“一个人”住而显得有些空荡。托里亚更习惯于睡在办公室的休息间,然而索尔的状态并不稳定,他不可能让索尔去裁决局上班,更不可能放心地留他自己在家。
如果百年前的他知道自己未来能够拥抱他的兄弟,他定然会欣喜若狂。然而现在,他只觉得舌根发苦。
他宁愿自己永远都无法触碰索尔。
哗啦!
玻璃碎裂的声音猛然传来。在思绪转动之前,托里亚的身体已先一步推开洗漱间的门——洗漱间灯光昏暗,只开了镜前灯。索尔站在洗手台前,镜面破碎,刺目的血色从他手背上滴淌而下。
嘀嗒。
托里亚骤然惊醒。他抓住索尔完好的左手,将他硬拽进卧室,扣好锁链,转身去拿医药箱。
伸手。他拿着镊子,硬梆梆地命令道。
索尔没有说话,只是依言伸出鲜血淋漓的右手。
眩目的反光刺痛他的眼睛。托里亚扼住索尔的手腕将他掼倒在地,他的瞳中燃起怒火,却不清楚这怒意究竟所为何人。许久,那从来坚挺的脊背突然弯折下来。
啪嗒。被血色脏污得快要看不清形状的镜子残片掉落在他们身边。索尔平静地看着他,眼眸深邃,好像脖颈边被划开伤口的并不是他自己。
你想问我为什么。索尔说。
托里亚没有说话。他的手钳在索尔的手腕,并未用力,却不住地发着颤。
你没有发现吗,托里亚?索尔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不——
他看到索尔牵起嘴角。
一直以来,都是我更需要你。我太多次地被你拯救,太多次地被你从黑暗中拉出。我或许是我们当中更理性的那个,但你,托里亚,你没有发现吗?你比我更像一个“人”。
不。
他想要打断索尔的话,但某种异样的冲动此刻占据了上风:他已经很久没有听索尔主动说过这么多话了。
我们当中必然有一个人不该存在。我主动为你抹除这个障碍,这不好吗?你不必再一次自我拷问,不必再一次弑杀血亲——这不好吗,托里亚?
……不。
既然你一次又一次制止我的自我了断,托里亚。他铁灰色的眼睛里浮现出嘲讽般的情绪。托里亚蓦的感到恐惧,他终于想要制止索尔继续说下去,然而那刀刃般的话语已然刺破他的心脏——
那么,你应该杀死我。
血液从他掌心滴落,破碎的镜片映出两张相同的面容。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清醒、理智、冷酷到不含任何情绪。
你——应该——杀死——我。
金属碰撞的巨响在耳边轰然炸开。
过去的一百五十六年间,他曾无数次听到锤声。那是白日之火的恩赐与诅咒,是他无数夜晚里噩梦的根源。赤金火焰在空气中流动,浓稠滚烫,像熔化的铁水,浇铸他的身躯。
他看着他的眼睛。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他看着自己,像看着一捧灰烬。
托里亚忽然不想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