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往上课从不带手机,眼下也破了戒,不怪他姐虞子衿那天坐他车时讲,人一旦心里边有了牵挂,就容易变得不像自己,虞杞川倒不是那么容易自怨自艾的人,他觉得这样的改变挺好的。他人生的前二十多年活得像是无欲无求,但有些东西在该来的时候来了,他也能稳稳地接住,说到底,还是父母的猝然离世给曾经年幼的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打那以后,虞杞川内心深处最大的牵挂便一直缺位,只是他善于隐藏从不暴露,就成了外人眼中的无欲无求。
可是李如的出现,正正好好地填补了那份缺失。
他低头划开手机,刚要点进微信,屏幕一闪,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打了进来,干老师这一行的,第一反应就猜测是某位学生家长,便不假思索地接了。
没想到真的是学生家长,就是身份有些特别,不久前虞杞川甚至刚跟这人有过一面之缘,他向来记忆力不差,对方一开腔就听了出来。
“你好虞先生,抱歉打扰了,请问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关于我儿子李如的事。”
其实见过了李满国冲亲生儿子发飙的样子,再面对他如此礼数周全地寒暄多少有些违和,虞杞川暗忖他这通电话的意图并不简单,边抬脚往办公室方向走边道:“有空,伯父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查了家里的监控,前两天你跟我儿子回去过一次,待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才离开,那天在医院碰上,我原以为你们两个只是比较亲密的朋友,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李满国先礼后兵地如此直接,语气也几乎听不出喜怒,“所以才想着打来问问,你跟我儿子李如,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吗?”
虞杞川抬手准备推办公室门的动作顿住,眸色跟着沉了沉,转身快步走到楼梯口的僻静地带,对电话那头的人道:“伯父,我不太清楚您说的那种关系到底是哪种?”
但凡今天打来这通电话询问他和李如关系的不是李满国,虞杞川都可以大方坦荡地承认,但眼下时机不对,李满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尚不明确,他不能贸然行事。
“你不用替他打掩护,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那我先问伯父一个问题吧,晚辈失礼,还请见谅。”虞杞川不疾不徐反客为主,“那天您在医院对李如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李满国沉默须臾,再度开腔声音果然严肃几分:“你具体指的是什么?”
“伯父既然能把电话到我这儿来,想必也是聪明人,就不要绕弯子了。”
李满国冷哼一声,语气却变得和缓,“你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我那傻儿子有福气,交的朋友一个比一个厉害。”
虞杞川没被他带偏,继续方才的话题道:“所以伯父承认那天的话并不全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