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温度下,运动鞋鞋边的雪碎已经融化了,一半湿鞋,一半湿地。
他怔怔地起身。
那一圈浸透地面的深色水印,是无用等待的痕迹。
走到岗亭外,他冲保安礼貌地说:“打扰您了。”
保安冲他摆摆手,只觉刚刚电话?里说得奇怪,什么叫开车注意安全,这孩子哪来的车,骑车注意安全还差不多。
“走吧,小心点儿骑吧!”
想到自己还有副旧手套,保安转身拿上准备借出去,再?往门口一站,张嘴无声。
那道黑色身影并一辆单薄山地车,已经行出去老远,少年?脊背压低,速度很?快,一眨眼就在拐弯处消失。
满世界堆着厚厚的积雪,雪光一晃,除了地上的两道车辙,就像从没有人来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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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家?, 天色已暗。
司家的车子停下云家灯火通明的别墅前,司机第一时间下车打开后备箱,司杭取出云嘉的购物袋,递给云嘉, 让她考虑一下寒假去瑞士的滑雪计划。
两人的滑雪是同一个老师教的。
司杭对于?这?项冬季运动一直热衷, 国内的雪场他?瞧不上, 几乎年?年?都会出国。前几年?,司家?甚至直接在瑞士购置了一栋小楼,推窗可见针叶林和雪山顶。
既满足儿?子的兴趣, 也方便邀亲友冬季过来度假游玩。
但云嘉这?两年?明显兴趣缺缺了, 连滑雪装备也不再更新,今天下午才跟司杭一起去订了新的滑雪服,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她在客厅拆购物袋。
拿出那双栗红色的护腕,想着配她的滑雪板, 拍照大概好看, 可一想到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置于?冰天雪地,骨头?缝里便不由钻出一点不情愿。
她更想去一些不那么冷的地方, 几个朋友一起野营,带齐炊具,烤点东西吃。
静放在茶几上的保温袋, 让云嘉想起白天的事, 待拆开, 黎阳送来的芝士烤红薯早就在锡纸盒里凉成一块板砖。
云嘉叹气, 叫佣人拿去扔掉。
心里不免觉得有点可惜, 浪费田姨的好手艺。
她想到不久前, 自己吃过另一种红薯。
带皮放进柴火堆里烤得焦香,红薯皮又?硬又?烫手, 得用湿抹布裹着,一掰开,热腾腾的甜糯香气冒出来,内里绵软细腻,没有任何料理过程,只有粗粮最?原始的甜香,和一点云嘉第一次吃到的柴火味。
她们叫它山芋。
云嘉也是第一次听?。
“完了!”
两手一按额头?,云嘉瞪大眼,任由一段差点被忘的事,或者说已?经被她忘掉的事冲进大脑——上一次去城中村那次,她答应了庄在的妹妹庄蔓,谢她家?的烤红薯,下次她再去,也让小姑娘试试从来没尝试过的烤棉花糖。
小孩子会一直记着的吧?
她都这?么长时间没去了,他?的妹妹该不会以?为?她是那种随口哄小孩儿?的讨厌大人吧?
没有自己的联系方式,但是她可以?联系上她哥哥啊,为?什么庄在都不来提醒一下自己?
转瞬,云嘉又?不计较了。
估计她这?辈子都等不到庄在来主动找自己说话。
云嘉一边碎碎念着,一边不管这?一地半拆未拆的购物袋,扬声喊人来给她准备一下东西,她要?出门。
虽然她们家?有柴,但云嘉觉得,烤棉花糖还是要?用干净一点的炭块。
上次过去,她跟庄在坐在煨红薯的柴堆旁烤火,云嘉还好奇过,那些柴跟她想象得不一样。
她以?为?烧柴都要?去砍树。
庄在说不是,分辨了一下柴堆,说这?些是可能是一些不要?的老木头?家?具,劈成了小块。
而他?洗完澡出来抱着红薯啃的妹妹,天真烂漫地说:“妈妈说城里的树不能砍了烧的,这?些树都是受保护的,我?们要?是砍了树就会被警察叔叔抓走的!”
云嘉哈哈大笑。
上次去,碰上他?继母冯秀琴给他?妹妹洗澡,云嘉没有久待,甚至没有进屋里。
这?次去,庄在人不在,母女两个很意外又?很高兴地迎她进门。
她终于?瞧清这?间小屋的内部样貌。
从小到大,云嘉见过的豪宅无数。
每去一处,看的是屋主人的品味,第一次,她看到的是完完全全毫不遮掩的生活。
脸盆不需要?像花瓶那样讲究摆在哪儿?,甚至不需要?摆着,塑料孔里穿一截绳头?,挂在墙边,方便就行。
空间不大,母女两个的生活用品也不是很多,靠墙有一台老式缝纫机,地上摊着两个装满布头?的箱子,只有这?个区域看着有些凌乱。
云嘉很惊讶,一个女人带着生病的女儿?来城里求医,居然也不放过休息时间,要?踩这?张咯吱咯吱响的缝纫机来帮附近的小工坊做坐垫布套。
云嘉的到来,让冯秀琴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