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四娘让侍女上茶,司马忭呷了一口:“这茶一般,不如我从前赠与扶枝的。”
亲自煎了茶,又热情招待的郁四娘:“?”
司马忭已经转头看向苏绾绾:“我从山北道带回来的茶饼,你可还要?比这茶味道更好。”
“不要。”
司马忭露出委屈神色,小声道:“小时候不是和我挺亲近的,长大后怎么越发冷淡?”
他的手指抬起来,想帮苏绾绾拨去垂落鬓角的发丝。
苏绾绾还没反应过来,郁行安忽而道:“襄王殿下。”
司马忭指尖一顿,懒洋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唤本王作甚?一直盯着这里,你爱慕她?”
郁行安眼睫动了一下,看向苏绾绾。
苏绾绾不安地偏开脑袋,在心里飞快地计算一些没有用的数字。
初雪究竟何时才下?她忽然觉得这处高亭不宜久待。
司马忭扫视郁行安,轻嗤一声:“你说不出来?可见你并非一心一意。”
郁行安望着苏绾绾略红的耳垂:“殿下慎言,当顾及苏小娘子心情。”
司马忭的脸顷刻冷了下来:“你在说本王未曾顾及她心情?”
苏绾绾:“……”
她也不知道他们在争什么。
但大概与她无关吧。
毕竟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司马忭的问话。
一个小沙弥穿过梅林,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打断他们的对话。小沙弥对郁行安道:“施主,方丈寻你。”
郁行安点头,站起身,对司马忭道:“襄王殿下可要与我一同前去?”
“本王凭何要跟你去?”
“住持要谈之事,殿下定然会感兴趣。”
郁行安说这话的神色认真,司马忭本来不信的,望着他这神色,不由停顿须臾,问道:“扶枝,你想不想让我去?”
“去吧,”苏绾绾道,“留我和郁四娘在此处喝茶,挺好的。”
司马忭目光幽深如墨,仔细扫视她的神情:“你怎么帮他说话?”
苏绾绾:“……”
“我想喝茶,不想跟郎君说话。”她说,“你们快去。”
郁行安和司马忭在寂静的氛围中对视一眼,带着仆从一同走了。
苏绾绾啜一口茶,透过淡淡的水汽,看见那两人相隔十来步远。
两人走过梅林间的小径时,因为枝影横斜,都被一树梅花勾了一下袖袍。
他们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掸了掸衣袖,仿佛嫌弃这身被同一树梅花触碰的衣袍。之后又转开脸,似乎不想多瞧对方一眼。
苏绾绾:“……”
她无言地转开视线,看见郁四娘正扑闪着眼睛打量她。,
“我阿兄……方才没有否认呢。”郁四娘说,“之前……大约是两年前,他回嵇州老宅过年,有一个表姊总向他询问学问之事,他未曾回应,但因为表姊总去找他,堂兄便问他是不是对那表姊有意。”
郁四娘说:“我二兄当场就否认了,还让堂兄莫要诋毁小娘子声誉。”
郁四娘说着,眼睛亮晶晶的:“扶枝,你……”
苏绾绾望着亭外,见飘了雪花,连忙道:“下雪了,我去接一捧雪。”
她出了高亭,接了一捧雪,让人装在白瓷瓮里。郁四娘又命人扫下枝头初雪,重新煎了一釜茶。
两人喝完茶,雪愈发大了。
郁四娘没有重提方才的话题,但当苏绾绾准备回家时,侍女道:“小娘子,今日的伞被杜家大郎的酒水泼脏,回家拿伞的星水阿姊……尚未回来。”
郁四娘忙道:“这有什么!扶枝,我二兄多带了伞,你在此处等着,我去叫二兄过来给你送伞!”
她说着,像是怕苏绾绾拒绝,一溜烟跑出去,她的侍女连忙跟上,另留几个收拾小锅釜等物。
郁四娘跑了一阵子,发现苏绾绾没有追上来,略松一口气,慢下脚步。
她戴上斗篷的小帽子,对侍女道:“我的伞带走了吧?”
“带走了!”侍女说,“婢子岂能不明白小娘子心意?不过,郎君真的会来吗?”
郁四娘心里也有点打鼓,裹紧斗篷,迈开腿道:
“应该会来吧!我感觉阿兄说那句话时,似是在看扶枝的侧脸——你们不知我阿兄,他平日从不露出那样的目光和神情。我得让阿兄来,还得想办法将那个襄王支开才行。”,
那个襄王真不讨人喜欢!喝茶便喝茶,还要说她的茶水不好!那可是圣人赏赐的茶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