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才明白过来他们在钉马蹄铁,棕红大马伸直脖子比阿依努尔还要高一头,此刻却被铁链缠住身体吊在横梁上,后蹄抬起拴在一根木杆上。塔古斯拿工具把旧马蹄铁掀掉,再拿锤子把新的钉上去。
铁器捶打的“叮叮”声枯燥又刺耳,塔古斯钉完一匹马就会退开歇息,换库柏其上场。下午阳光很烈,两人满脸通红,大汗淋漓。
塔古斯跟玛依拉在说话,聊给羊和骆驼脱毛的问题。约丹纳看库柏其钉了会儿也走上前,“我来吧。”
“给。”库柏其求之不得,腼腆地笑了笑就把工具递给了他。
阿依努尔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哥,你什么时候会钉马蹄铁了?”
约丹纳没说话库柏其倒先开口解释了:“这个也不难,就是固定马的时候费力,要两三个人帮忙。”
她点点头,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好像是自己会了这门手艺似的。
“你们去毡房里坐吧,外面热得很。”塔古斯说完又冲那头喊了声,让德孜尔罕给他们倒茶。
毡房里宽敞又整洁,花毡里侧码了高高一摞大红被褥,看得出来刚办过婚礼,喜气洋洋的。珠弥古丽正在给新绣的花带包边,针脚整齐细密,动作也很迅速。
阿依努尔看着紫红色花带上的祥云以及各式缤纷精美的图案惊奇不已,“这是你绣的吗?”
她粲然一笑,“是啊,我看有些衣服上的图案很好看,就画下来绣到花毡花带上了。”
阿依努尔羡慕极了,连连夸赞:“你的针线活很好,像缝纫机做出来的一样。”
珠弥古丽听了笑得更开心了,过了会儿才说:“我妈在定居点那边开了个裁缝店,我从小的衣服都是她做的,我也从小就学着做针线活了。”
阿依努尔立刻圆睁着双眼,既惊讶又佩服,以前她看玛依拉绣花毡也好奇地坐一旁学,结果连简单的十字针法也没看明白。寄宿读书很多年才会缝补衣服,针脚稀稀拉拉,长长短短,真是惭愧。
珠弥古丽听了后安慰道:“我经常干嘛,练的时间长自然就会了。你自小上学读书,又不常待在牧场生活。”
阿依努尔突然噤声,自己像是既得利益者在卖惨。珠弥古丽倒是全不在乎,絮絮说起自己从前的经历,她今年也才21岁,只比阿依努尔大八岁,读完高中还去城里打过两年工,后来就回了家准备结婚。
虽已为人妇,珠弥古丽却依旧爱玩爱笑,和阿依努尔很合得来,不是说着阿依努尔在学校的事就是珠弥古丽听说的牧场上发生的事。
玛依拉也和德孜尔罕谈论着牧场上的事,不过不是年轻人感兴趣的。
日头西斜,终于将所有马匹的马蹄铁钉完,塔古斯带着两个小伙子进了毡房喝茶吃馕,临走时笑呵呵地拍着约丹纳肩膀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