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争吵之后,罗兰伤心地哭了起来。
她的肚子很痛,即使在?帐篷里还是冷得发抖,她很害怕, 她不明白自己的伴侣为何?如此粗心,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忘记了之前莫辞被逐出部落的惨状。
克托手?忙脚乱地安抚着小声抽泣的伴侣, 他同样不明白, 在?伊恩和莫辞带领下的部落明明是全新?的部落, 他们的祭司大人被兽神祝福, 罗兰没做错过任何?事,即使被诅咒了,也可以恳求莫辞帮她向兽神求情, 解开这个?恶毒的诅咒。
小夫妻乱成一团,莫辞觉得到?了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她走到?罗兰的帐篷外, 轻轻咳嗽一声。帐篷被掀开,罗兰匆匆擦掉脸上的泪水, 满眼慌乱,一看就是有事发生。
莫辞微笑?,蹲下来,轻声说道:“我刚刚接收到?了兽神的喻示,兽神在?我们部落里播撒了希望的种子,经过我的观察,我觉得,兽神就把种子播在?了这里。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什么?”罗兰圆圆的脸蛋上满是茫然。
“祭司大人!”克托从罗兰背后冒出来,尚显青涩的俊俏五官微微扭曲着,显然正着急得厉害,“祭司大人,您能帮帮我们吗?求您了,请您救救我的伴侣吧。”
“嘘……”莫辞把手?指压在?嘴唇上,拉着罗兰一起钻进他们那个?小小的帐篷。
三个?人坐在?一起就把一顶简陋的小帐篷挤得满满当当,莫辞悄悄观察四?周,果然在?一条换下来的兽皮裙上看到?了血迹。
莫辞心里已经有了预案:“发生什么事情了?”
克托搓着手?,急切地看着莫辞,一股脑把事情说了出来:“祭司大人,罗兰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流血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从来没有做过对兽神不敬的事情。祭司大人,罗兰一直很健康,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克托说到?一半,罗兰就再次捂着脸颊伤心地哭了起来。
克托紧紧抱住自己的伴侣,坚定?道:“请您救救她吧,我愿意把雪季属于我的食物拿出一半给您,表示对兽神的敬意。”
倒也不必如此。
“咳咳。”莫辞清了清嗓子,尽量维持住一本正经的样子,“我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要如实地告诉我,不可以说谎。否则就会受到?兽神的惩罚。”
小夫妻连连点头。
克托和罗兰都刚刚成年不久,虽然体型比莫辞高?大,样子也比莫辞显得成熟,但两?人的眼神都还维持着那种童稚与少年之间的清澈懵懂,莫辞的耳根有些发烫,她有点尴尬,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害羞,问道:“这是罗兰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吗?”
“是。”罗兰眼泪汪汪,“以前从来没有过,我对兽神一直很虔诚。祭司大人,求求您,不要把我逐出部落。”
莫辞握住罗兰伸过来的手?,那双手?肉乎乎,软绵绵的,本该手?感很好,现在?却透出一股病态的湿冷,被冷汗浸透了。她拍拍罗兰的手?背,安慰道:“别担心,我不会赶你走,伊恩也不会。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你身上都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征兆吗?”
她的冷静与从容让罗兰稍微平静了一些,罗兰擦掉眼泪,往她坐的地方挪了挪,仔细回想起来。
她是昨天晚上在?自己的兽皮裙上发现血迹的,最开始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屁股下面湿乎乎的,她脱下裙子来看,把自己吓了一跳。
罗兰还记得热季里好几个?雌性生病流血,莫辞因?此被驱逐的事情,她不敢声张,小心翼翼藏起了被弄脏的裙子,紧张地度过一夜之后,她的肚子隐隐痛了起来。
今天早上,克托为伴侣打来热水,烤好肉块,来帐篷里找她。在?帮罗兰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染血的兽皮裙,两?个?人为了要不要告诉莫辞吵了起来。
罗兰说起这件事,又委屈起来,她比莫辞高?了一个?头还多,却像个?受惊的幼崽似的缩在?莫辞身边,抱抽噎道:“早上喝过热水之后,肚子不那么疼了,但还是流了很多血。我现在?觉得肚子又痛了,身上很冷,祭司大人,我会死吗?”
克托把一块厚厚的兽皮毯披在?罗兰身上,紧紧抱住了自己的伴侣,眼圈跟着红了:“不会的,罗兰,一定?不会的。祭司大人一定?可以治好你,我们会一起活很久,养育崽崽,一直一直在?一起。”
只是经期来了,不是得了不治之症,而且她也不是无所不能,她只是个?假冒的祭司。
莫辞打发克托去打热水,并且叮嘱他没有自己的允许不可以进来。克托心领神会,明白这是祭司大人要请兽神单独为自己的伴侣赐福,满怀感激地抱着果壳出去了。
以莫辞的审美来看,罗兰生得不算很美,有点过于健壮了,但这种模样在?豹族部落应该很受欢迎,这代表了健康和强壮,不会轻易生病,可以很好地抚育幼崽。于此同时,罗兰和部落里的每一个?雌性一样,身上有那种充满活力的勃勃生机。
只不过现在?,健壮的雌性蔫巴巴地坐着,缩成一团,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莫辞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开口时,脸颊红透,几乎是咬着牙根问了出来:“罗兰,你和克托,有没有……睡在?一起过?”
罗兰不太?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但还是很诚实地回答了:“结为伴侣之后,我们每天都睡在?一起。”
莫辞连脖子都红了,她贴近罗兰,在?小帐篷里像做贼似的,小声道:“你把你们晚上是怎么睡觉的,给我讲一下。”
怕被当成变态,她还试图补救了一下:“这事关兽神的赐福,很重要。你要如实告诉我。”
罗兰眨了眨眼,湿漉漉的褐色眼睛看着莫辞,健壮高?大的雌性看起来像只小猫一样天真无辜。
莫辞觉得自己更像个?变态了。
罗兰如实描述了自己和克托如何?过夜:吃完饭,一起躺在?铺了兽皮毯的地上,盖好毯子,一起闭上眼,克托用尾巴缠住她的手?腕,然后入睡,天就亮了。
经过一年的生活,莫辞确信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兽人语,并且没有在?罗兰的描述中?听到?任何?新?单词。
所以结为伴侣之后,兽人们仍然保持着盖棉被纯睡觉的纯洁作风。
难怪伊恩……
莫辞收住思绪,又问:“那你知道,幼崽是怎么来的吗?为什么结为伴侣之后,有的雌性生了幼崽,有的雌性没有生?”
罗兰黯然道:“得到?了兽神祝福的幸运雌性,才?有机会生下幼崽,为部落带来希望。不是每个?雌性都有这种幸运和幸福。”
莫辞几乎已经确定?了答案,但她生怕有哪里遗漏了,继续问道:“部落里更年长的雌性们,还有你阿妈,她们有没有教?过你,结为伴侣之后应该怎么和兽人一起睡觉?”
罗兰更加茫然地摇了摇头。
好消息,生育率低下的原因?找到?了。
坏消息,当了数学老师还不够,现在?她得兼职生理课老师了。
莫辞忧心忡忡的样子把罗兰吓坏了,这个?可怜的雌性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一下子放大了哭声。克托打了热水回来,看到?哭得惨兮兮的伴侣,也红着眼睛,小狗似的哀求地看着莫辞,求她救救罗兰。
莫辞也想哭,但她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