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枝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用弱小的身躯挡在了燕珝身前,坚定而又无畏。
燕珝几乎被这一刻的阿枝晃了眼,趁着众人愣神之际,冷声道:“韩公子,你若真恨我,便与我单挑,若输了,任你想如何都可以。但你以多欺少,恃强凌弱,若传出去,只怕整个京城都会笑你韩将军之子胜之不武,没有半点韩将军之风罢。”
韩文霖听了这话,果真被激怒,但还是道:“我是来寻仇,并非与你比武,只要泄愤便好,你管我如何?”
阿枝肃着神色,对身边早就吓呆了的小沙弥道:“快去找你们圆空师父!”
小沙弥愣愣点头,飞一般跑了出去。
燕倚彤此时也回过神来,她是骄纵,但事关两国邦交,女官方才的话犹在耳边。纵使北凉已是大秦的手下败将,但父皇先前的态度,分明是还用得上北凉。
她道:“韩文霖,你动手便罢,北凉公主不可动。”
“……”
韩文霖得了叮嘱,只好不耐烦地摆手,“女人就是麻烦,不动便不动。”
韩家的家丁冲了过来,燕倚彤和韩文霁被宫人们护着,阿枝惊慌失措下,不知怎的被燕珝拉了回去,将她推倒了佛堂的角落。
“你且待着,不要乱跑。”
混乱中,只能听见燕珝一声短促的叮嘱。
阿枝看见一个家丁,壮实得如同柱子般,满脸凶相就这么朝着燕珝冲过来。
“当心!”
燕珝身形飞快,避开了那人的进攻,反手一个肘击将他击倒在地,夺过了另一个朝他奔来的人手上的木棍,重重敲击在他的肩头。
那人卸了力,软绵绵倒了下去。
连着击倒两个人,韩家家丁有些退缩之意,看不透这个瘦弱的年轻人究竟有怎样的实力。
明明方才看起来弱不禁风,苍白虚弱的面色更像极了重伤之人,却看着他接连打倒了两个壮汉,家丁们纷纷对视,不敢上前。
他们虽然是韩将军府的家丁,但大秦禁养私兵,他们只是强壮鲁莽,很少实战,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废太子竟然真的有些身手。
韩文霖看到他们的动作,气不打一处来,“上啊!都傻站着干什么,不上的回去通通打板子!”
阿枝看着他那嚣张挑衅的模样,一颗心如坠寒窟。
燕珝从前当太子的时候得罪了太多人,如今还只是一个纨绔子弟便能将他二人围堵在此,日后若有什么阴险狡诈的小人,只怕燕珝死在南苑都无人发觉。
不知为何涌上的泪意让她忽视了朝他二人方向扔来的木棍,燕珝一声轻呵,阿枝稍稍回神。
那木棍朝二人飞来,来不及躲避,她只能努力扯住燕珝,紧闭双眼,想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那一击。
……
预料中的剧痛没有袭来,反倒听到了一声闷哼。
阿枝睁眼,入眼便是燕珝唇角溢出的鲜血,红得刺眼。
不知哪里来的官兵迅速将乱局控制住,一白衣男子手执长剑,面色凝重,身旁站着圆空和尚。
韩文霖和那些闹事的家丁被驱赶走,白衣男子长身而立,冷声道:“韩公子今日所谓,某必将如实传达给韩将军。”
尘埃落定,忍了多时的泪水争先夺眶而出。
大颗大颗的泪滴落在地上,燕珝终于脱力,沉重的身躯好像又变得很轻,软软地靠在她的肩头。
“没事了。”
燕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她几乎腿软站不住,但还是小心扶稳了燕珝,没让他真倒下。
“没事了,没事了……”
阿枝一遍遍重复,不知道是在对燕珝讲,还是在一声声地安慰自己。
她飞速跳动的心还在胸腔里不安分地突突跳着,泪水一次次模糊视线,又落下。
恍惚间,察觉到燕珝抬起了手。
有些粗砺的指腹轻轻滑过脸颊,小心翼翼地触碰。
燕珝有些好笑,支撑着虚弱的身子,张口说了什么。
好像那一日燕玮挑衅后的情景又重现在了眼前。
他说,“我受伤,你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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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终于结束,尘埃落定。
燕珝有伤,被那位白衣公子搀扶着,二人同圆空师父一道进了禅房。
几人没顾得上阿枝,她也识趣地没有进去,坐在院内的古树下无所事事。
看方才那严肃的神情,应是有什么要事要讨论。
她坐在树下,看着蚂蚁一点点爬上树枝,从散乱无状到连成一排。
“要下雨了啊……”
她看了看天色,时辰也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