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吩咐您随时叫我,盛小姐,沈先生。”
导购离开之前,微微欠身说。
盛凌薇把身上的常服一件件卸下。
而沈恩知坐在后方扶手椅上,眼眸幽深,视线落在她单衣的背领。
均匀干净的照明之下,露出一小截光脊梁,一节一节脊骨清晰分明,像埋了串浑圆的小珠子,上方支起纤柔脆弱的脖颈。
腰和臀折成的角度陡得令人心惊,线条和肌理像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窈窕肌体,欲望的弧线。
他咽喉紧了又紧,无意识地做出吞咽的动作。
内衣挂钩卡住了,盛凌薇在镜前呼唤他:“恩知哥,帮我一下。”
沈恩知来到她身边,伸手轻轻一勾。
又忍不住往下滑去,把她的腰握在手中,像握住一件柔美的白瓷瓶。
多少钟情深爱,隐藏在相贴的掌心里。
盛凌薇明确地感知到了那意味。她故意问他:“要是在这里的话,肯定很刺激。”
见沈恩知眸中色彩愈发深了,她笑着挣出他的手,到里屋拿裙子:
“我开玩笑的。你不会真在想吧?”
沈恩知被她留在原地,却也牵起嘴角:“薇薇说的话,我都很用心。”
盛凌薇在里屋穿裙子,嗓音调笑地递出来:“好久没见了,晚上破例允许你……”
“不是说要婚前禁欲?”
“你禁欲,但是要让我舒服。”
盛凌薇整理一头浓浓卷曲的黑发,到他面前展示半圈。
“好漂亮。”沈恩知赞叹。
一连几件,他的评价都是“好漂亮”。
到后来,盛凌薇不高兴了:“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是能不能给点意见?”
沈恩知朝她抱歉地笑,一张眉清目秀的脸,神态温和又无辜:“对不起薇薇,我以为我能帮上忙,但是好像比我想象中的难。你穿什么都很美。”
她斜他一眼,慢悠悠说:“恩知哥,你要是不帮我挑的话,晚上的活动就取消吧。”
晚上却没做成,因为沈恩知临时接到通知,又有应酬要出席。商务部就是这一点不好,一些公事和私人的宴请是少不了的。近些日子听说要有对外贸易的变动,因而这些觥筹交错的场合更加普遍频繁。
盛凌薇终于又睡回到自己公寓的床上。在外奔波这些日子,酒店都选常住的几家,不过终究没有家里放松舒坦。
入夜,恩知还没回来。盛凌薇埋在羽绒被里,融烛灯光线温黄,在床头柜上安静地燃着,将接骨木花的气味熏满室内。
香气静苦,本该让人安定平宁,可是盛凌薇望着空空如也的枕边,却感觉像每一口呼吸都散出去一分重量,心头无端一阵发空。
嗅着香薰潮湿的气息,她等候良久,终于撑不住入了眠。
约莫是凌晨时分,盛凌薇醒来一次,下意识地往枕边靠,发现旁侧的床上依旧空荡荡。
却又听到似有若无的呼吸声,从床边传来。有些悚然,她赶快低头去看。
是沈恩知蜷缩着身体,睡在她这一侧的地面上。
“恩知哥?恩知哥。”盛凌薇垂手推两下他的肩膀,见他眼睫翕动着抬起来,目光还有点不清楚,很慢很慢落到她脸上。
她关切地问:“是不是喝醉了。”
沈恩知摇摇头。
“没有。”他边说边站起来,将裹在身上的毛毯扯掉,垂放在地板上。盛凌薇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寸余空间给他。
“那怎么睡地上?”她又问。
沈恩知上了床钻进被子:“回来太晚,怕吵醒你。”
“可以去客房睡呀。”
沈恩知仿佛彻底醒转,一双眼睛在黑夜里明彻起来,不沾浊尘似的,此刻一瞬也不瞬往她那边望。
盛凌薇下意识地接住那目光。
又听见他轻声说:“想离你近一点。”
沈恩知很少直白说爱,可字里行间、举止神态都在表达相同意味。温暖而动人,把心尖每一层不安定的褶皱都熨烫平整了。
沈恩知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发顶。
他其实很疲惫。今天席间来了个位高权重的角色,是从前一度经常到沈家拜访的叔叔,一眼就认出沈恩知,险些走嘴把他的家世抖漏出来。虽然在沈恩知的眼神示意下谨慎地封了口,但对沈恩知那独一份的收敛和尊敬,还是难免被在场的上司同僚所察觉。
哪怕不把沈家摆上台面,仅仅被误认为和那位叔叔有所联系,也会被小心对待、给予特殊关照,这是沈恩知所不愿得到的。
沈家给了他很多,也带来了不少麻烦与负担。
沈恩知喝多了酒,谈不上醉,只是眼睛和头脑有点钝。思维抽扯,拉得好长好长,竟然想到那件荒谬的事——因为不能暴露沈家,从而干扰盛凌薇的事业,他要容许叶恩弥做自己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