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唐蕴肆无忌惮地端详起匡延赫英俊的侧脸,呼吸间甚至能够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后调。
等闻够了,又忍不住摸出手机,从各个角度抓拍好几张,还录了一小段视频,想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拿出来养养眼。
匡延赫的头发用发胶定过型,但经过一整天的折腾,已经有几缕碎发不听话地掉了下来,这几分随性中和掉了凌厉五官带给人的冷感。
垂下来的睫毛又密又长,睡着的时候,他的脸看起来就没那么拒人千里了,甚至有点亲和,让人情不自禁想要触碰,但唐蕴知道那很危险。
真是一副老天爷赏赐的好皮相,连皮肤都那么细腻。像观摩举世闻名的雕塑品似的,唐蕴歪着脑袋欣赏了十分钟都觉得不够。
目光从高挺的鼻梁缓慢地滑到丰润的唇瓣,唐蕴一点点弯下腰,靠过去。
距离拉近,就当两个人的鼻梁快要碰上的时候,躺着的人忽然睁开眼睛。
俩人的目光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对上,均是一愣。
唐蕴吓得眨了下眼,好在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临危不乱,身体比脑袋先做出反应——上去就给了匡延赫一记巴掌!
匡延赫瞪大双眼,一只手捂住脸,无比错愕地盯着他。
“你在干什么?”
唐蕴特别认真地指着他的鼻梁说:“有只蚊子在你脸上!”
匡延赫搓了把脸和鼻梁,又看看自己的掌心。
唐蕴立刻解释道:“跑了,没打着,不好意思啊,你继续睡吧。”
匡延赫略微皱了一下眉,似乎因那一巴掌感到不悦,从沙发上坐起来,重新将眼镜戴好,又回归到那副斯文禁欲,高不可攀的模样。
“好牵强的解释。”他的声音很轻,难辨喜怒。
猜想
简简单单几个字,把唐蕴的思绪打乱了,他窘迫地站在原地,感觉像是做了蠢事被突然揭发的小丑,脑袋空空,耳朵里满是自己紧张的心跳。
难道他刚才的心思被匡延赫看穿了吗?其实匡延赫早就知道他是gay了?
唐蕴耳朵通红,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种愚笨的微笑,用来掩饰尴尬。
“真的有只蚊子……没骗你。”
说话时,一只手不停摩挲后颈,心虚到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好在匡延赫还愿意留给他一份体面,没有继续计较蚊子不蚊子的问题,而是问他要不要吃东西。
“好。”唐蕴连忙点了下头,他急于从混乱中解脱出来,“吃什么?”
“你自己点吧。”匡延赫把手机递给他,界面显示着酒店菜单。
当他的脸上失去微笑时,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近乎漠然的冷感,这就使得唐蕴在面对他的时候,变得很紧张,也很怕得罪他。
唐蕴擦了擦满手心的汗,才接过手机,一贯被夸赞的伶牙俐齿在这一刻失去作用,结结巴巴地说:“那你,那你吃什么?”
“我都可以。”
匡延赫绕过茶几去厨房洗手,在他经过时,唐蕴的耳朵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声微妙的叹息,脑内警铃作响。
匡延赫是不是发现蚊子的事情是瞎编的了?
从他们住进来到现在,也从来没见过什么蚊子……
完了完了,匡延赫是不是生气了啊?
该不会觉得他刚才的举动很冒犯,很恶心吧?
心脏猛地抽痛一下,唐蕴简直后悔死刚才的冲动了,可是现在要再编一个什么理由去解释刚才的举动,只会让本就糟糕的场面变得更为糟糕。
对这样的状况毫无经验,唐蕴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原地打转,随便点了两份套餐,便把手机放回茶几。
他抱着笔记本电脑假装看录像,实际还是在关注匡延赫的一举一动,见他洗完手后走到即热式饮水机前接了杯热水。
被烫了一下,随即打开冰箱,站在那儿似乎在思考什么,好一会儿才从冰格里铲出一些冰块,一口气倒入玻璃杯,但他最后还是没有喝掉那杯水,而是又从冰箱里取出一听冰镇可乐。
拉开拉环那一刻,匡延赫也朝他这边看过来,但又立刻收了回去,仿佛怕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玷污眼睛。
唐蕴一阵失落,感觉自己很像是那杯被嫌弃的热水。
他本想问问看匡延赫刚才看录像有没有什么发现的,但看到匡延赫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这人是不是故意躲着他啊?
唐蕴紧张地胡思乱想,可他不敢去招惹匡延赫,只能坐在沙发上干着急,活像个等在产房外的丈夫。
再下来时,匡延赫换了身睡衣,看样子是冲了个澡,连带着把头发也洗了,他的头发又黑又厚,吹完后散乱地遮住前额,减龄不少。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唐蕴注意到他今天洗完澡穿的是圆领t恤,而不是那身恨不得开叉到肚脐眼的浴袍。
一个人突然变得保守,只有一种可能——怕被不喜欢的人凝视和骚扰。
在这点上唐蕴很有经验,他曾经住校时也被一个不喜欢的人骚扰到不敢一个人去澡堂洗澡,睡觉都把自己裹得像粽子。
一想到自己被匡延赫视为猥琐的变态,唐蕴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有种无处宣泄的难堪。
“东西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