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1/2)

在客厅枯坐将近半小时,匡延赫除了抽烟,什么事都没干成,其实今晚他还有许多工作要做,victor在等他传审核过的资料过去,但他的大脑空空,特别烦躁。

笔记本里的文字漂浮在他眼前,像是黑色的小蝌蚪一样扭动,拼凑,再融合,进入脑海的又是那句:“你值得被很多人喜欢,只是我们真的不合适。”

摘下眼镜扔到一边,匡延赫狠命搓了把脸,接着起身去书房取了支钢笔,凭记忆把唐蕴刚才所说的那些问题还原到纸上。

匡延赫不知道的是,唐蕴下楼以后并没能那么快离开,他的眼睛哭肿了,无论他怎么调整呼吸,尝试想些其他的事情,眼泪还是不受控地往下掉。

和初恋分手之后,他以为自己已经无坚不摧,感情上的分分合合不可能再伤得了他,但是匡延赫却用短短几个月时间推翻了他的认知。

明明是三十度的天气,可他觉得冷,四肢不住地发抖,身体像破了大洞,风呼呼往里灌。

他趴在方向盘上,脑海闪过曾经听过的一句话:决定和一个人分开,就是和当初的自己告别,所以才会那么痛苦。

挺有道理,不过唐蕴觉得,他现在更像是和理想中的自我做最后的告别,和那个相信“美好的爱情能够击败残酷现实”的自我告别。

从今往后,他大抵是提不起勇气再去爱一个人,这段恋爱已经把他仅剩的那点力气全部消耗光了,他终将孤独地走向消亡。

到家已经两点多了,唐蕴把法典从猫包里放出来,路过全身镜时扫了一眼,被自己狼狈的疲态吓了一跳,他本来就有过敏性鼻炎,再这么一哭,鼻子彻底堵住,和眼睛一样,红彤彤的。

真是丑爆了。

他进浴室开了点凉水,整张脸浸在里面降温,憋气时,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匡延赫在泳池里教他如何憋气和换气。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做过的事真不少,以至于唐蕴走到哪里,都能见到匡延赫的影子。

黎明时分下雨了,淅淅沥沥持续了很久,城市上空雾蒙蒙的。

匡延赫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相册里的点滴,唐蕴则躺在床上,上拉聊天记录。

两个人都是一夜未眠,辗转反侧,可是谁都没有说话。

天亮时,唐蕴浅浅睡了一个多小时,闹钟便响了,好在这天他只有个庭前会议要开,是给嫌疑人做非法证据的排除,资料全都提前弄好了,基本不需要他动脑子,否则他真怕自己的状态会影响判决。

从法院出来正好是饭点,按理说,他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应该很饿了,但是他一点食欲都没有,闻到街边肉包的香气,甚至还觉得反胃,想吐,想来点酸话梅。

还好他是个男人,要不然真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匡延赫搞大肚子了。

“下午空不空,要不过来和我小酌一杯?”他给梁颂发消息。

梁颂很快回复:“你不和你对象一起过了?”

唐蕴说:“我没对象了。”

本来梁颂下午是没空的,但听到这话,立刻改变了计划。

“你等着啊,我马上来,你喝啤的还是烧的?”

“随便啦。”

一小时后,梁颂提着两大兜东西推开了家门,东西还没放下就先关心:“啥情况啊?你俩闹别扭了?是不是他出轨了?”

“倒也不是……”

唐蕴把昨晚上在地库里的事儿描述给梁颂听,由于他主观上并不觉得匡延赫和前任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牵扯,表述时是比较平静的,但当梁颂问到,“那匡延赫难道没有阻止你回家”时,被压抑的失落卷土重来。

唐蕴难过地摇摇头:“没有,他跟我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上楼了,我等了他五分钟,他没下来,我就带着法典回家了。”

“那你昨晚上怎么不告诉我啊,早知道我就过来陪陪你了。”

梁颂心疼地揉揉他的肩膀,毕竟都有过失恋的经验,他知道那肯定很不好受,况且俩人正处在热恋期,在这个阶段分手,就相当于把红绳生生斩断,疼得痛彻心扉。

“是不是一晚上没睡着?眼睛都肿着呢。”

“很明显吗?”唐蕴清早已经冰敷过一次了。

“有一点。”

梁颂去厨房把刚煮好的饺子捞出来,倒上一碟酸醋,端到唐蕴跟前说:“先吃点东西,反正你这也不是第一次失恋了,都失出经验来了,过阵子就好了,别把身体给搞垮了。”

唐蕴横了他一眼,埋怨道:“你会不会安慰人啊!”

“那我说的是事实嘛!”梁颂和他并排坐在地毯上,后背靠向沙发,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情情爱爱的都是小事情,他又不是你的衣食父母,没了他你也死不了。”

道理唐蕴都懂,他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不可能因为失恋就抑郁,觉得人生无望。他有理想,有目标,有存款,有工作,对生活抱有期待,只是一想到在漫长的岁月里,都没办法和最最心爱的人在一起,他还是感到很难过。

就像赶海时捡到了漂亮的贝壳,在暮色降临时归还大海。

他只短暂地拥有过它们,却要用漫长余生来惦念。

梁颂见他这么伤怀,想尽办法安慰,先是上网找一些心灵鸡汤,但这些内容对唐蕴完全不起效,于是就想着转移他的注意力。

“要不我晚上带你去酒吧嗨皮一下,多看看年轻小帅哥,兴许你就没工夫想他了。”

唐蕴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第一反应竟然是去酒吧的话匡延赫会生气,随后才想起来,匡延赫现在已经不在乎他了。

他都回家这么久了,匡延赫既没个消息也没个电话,显然很赞成他分手的提议。

搞不好匡延赫盼这一天已经盼很久了,先前那半个月才会故意冷落他,等着他主动开口提分手。

会吗?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匡延赫又为什么要和他一起规划蜜月旅游,甚至提前订好那边的海景酒店。当时匡延赫眼里的期待,不像是装的。

“你是不是又在想他了?”梁颂见他眼神直愣愣的,凑过去打了个响指。

唐蕴回过神,咬了半个饺子,缓慢地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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