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淑宁已经能理解一点本地方言在普通话里的表达,说:“我猜也不能吃,不然留不到现在。”
毕竟但凡能进嘴巴的东西,就没有漏网之鱼。
齐晴雨觉得很有道理,惋惜道:“那再看看别的吧。”
她们俩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陈传文反而靠着树道:“我这蹲麻了。”
齐晴雨只想给他两脚,冷哼一声说:“还是个男人呢。”
陈传文的自尊感没有那么强,无所谓地磨蹭着时间,眼见得她们都不耐烦,这才道:“好了,走吧。”
许淑宁在心底啧一声,大步向前。
三个人在山上忙活一中午,总算捡够接下来两天用的干柴,背回来俩箩筐的湿柴。
邮递员
西平是工业城市,资源丰富,当地人用煤炭方便,因此烧柴就比较少。
但不代表大家没常识,砍下来的湿柴要晒一晒还是知道的。
这个晒也不用特意,只要堆起来放着就好。
许淑宁戴着手套把柴火堆垒起来后,没有喘息就到上工的点。
她赶紧喝口水,余光里瞥见梁孟津好像在发呆,心想还挺悠哉的,拍拍灰出门去。
但梁孟津远没有这么闲适,他只是愣愣地不知道从何插入,觉得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忙碌。
这种感觉他不喜欢,却又无法宣之于口,坐在太阳底下,脑袋空空。
赖上平熟门熟路进来道:“哟,够享福的啊。”
梁孟津觉得被冒犯,手不自然地垂着。
赖上平也没管他应不应,只说:“鸡蛋给你放哪?”
梁孟津才想起来这回事,赶紧掏钱接东西,晚上煮汤的时候在里面敲两个。
那么明显的蛋花,大家都不好意思动筷子,毕竟占便宜的事一回就够。
梁孟津的好心一下子尴尬起来,咬咬嘴唇说:“我干的活比较少。”
即使是一直嗷嗷叫的陈传文,付出也比他多。
但人力,有时候是最不值钱的。
许淑宁反正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辛苦的,只小口地咬着地瓜。
齐家兄妹也不动,使眼色交流着他们的想法,连陈传文都沉默,毕竟他可不愿意多干活。
只有郭永年大大咧咧道:“那我不客气了。”
他也认为自己最辛苦,再这样下去是很难撑住的。
他开这个头,余人还是踌躇。
许淑宁到底是借了人家的手套,设身处地替梁孟津想想,喝口汤说:“人有劲了。”
这五票投出两票来,陈传文就没有那么坚定。
他从小是风吹两边倒,做什么事都随大流,闷不吭声也喝一口,礼貌地笑笑。
齐家兄妹这才动起来,不过齐阳明道:“孟津,你留着多吃点,好好补补。”
梁孟津算是知道自己这事办得不好,但还是得笑,吃完搬椅子在院里看星星。
风把他的衣服吹得鼓鼓的,更显得瘦弱。
几个知青里头,就数他跟齐晴雨的年纪最小,才十五而已。
当然,许淑宁就大他们一岁。
不过她自觉还是要爱幼,晾完衣服凑过去说:“你要不要穿个外套,挺凉的。”
梁孟津想嘴硬,下一秒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不说话。
许淑宁好笑道:“快进去吧,你可经不起吹。”
梁孟津有点不服,他并不喜欢自己被冠上身体弱的名号,却也知道是现实,声音有几分缥缈说:“没事的。”
怎么听上去有气无力的,许淑宁仔细看,觉得他的脸色也不好,说:“是不是太吵了?”
陈传文晚饭后开了收音机,男女老少们都挤进院子来,也不知道谁是谁,自发地坐成一圈。
人多对梁孟津的影响不大,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不知好歹,罔顾别人的关心。
他道:“就是有点饿。”
谁不是带着饿睡的,许淑宁道:“你明天大家不在的时候煮个鸡蛋羹吃。”
里头放点水,吃起来比水煮蛋顶饿。
梁孟津现在听见菜名肚子就叫,不好意思说:“我不会做。”
许淑宁比划道:“你蛋壳别敲碎,用来舀水,放五壳的,放点盐搅一搅,蒸十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