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少女,总是挺立的背仿佛被什么击垮,佝偻得像生病了。
梁孟津正好进来倒水,想想还是问道:“不舒服吗?”
如果是十几分钟前他们刚回来的时候,许淑宁很有倾诉愿望的,因为她也有许多委屈。
但她的爆发不足以撑到此刻,或者说在短暂的失控后又做调整,深吸口气说:“没事。”
话音如此斩钉截铁,再问未免失礼。
梁孟津颇有君子风范,只能转移话题说:“本来看到野兔,不过没抓到。”
有野兔的话就好了,许淑宁闻着飘散出来的鱼汤香味道:“估计很难。”
说回答吧,好像又敷衍。
梁孟津知道她在不高兴,却也没甚么经验和办法,想想还是端着水杯出去。
一看到他,陈传文就凑过来问道:“她们是怎么了?”
梁孟津就是知道也不会跟他说,更何况他确实不清楚,因此摇摇头道:“我没问。”
怎么就没问呢,陈传文大为可惜。
他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有空就在巷子口谈天说地,要不是语言这关难融入,他现在就天天在路口那颗大树下跟老太太们一起唠嗑。
这听不到什么新闻,他整个人没啥劲,只能自己扒拉着厨房门,装作期待鱼汤的样子。
许淑宁一眼看破他的好奇,没打算成为谁的谈资,自顾自吹着火。
但陈传文是憋不住了,挪过去说:“你跟齐晴雨吵架吗?”
许淑宁淡淡嗯一声,没打算往下接话。
不过陈传文不肯放弃,先道:“她那个脾气,辛苦你了。”
要不是看在齐阳明的份上,他可不会这么忍辱负重。
只是许淑宁生气是一回事,自觉还分得清楚好歹的,觉得骂他的事情可是每一桩都很有道理。
于是她扯着嗓子道:“开饭了。”
得,不讲就不讲,陈传文切一声说:“我还不稀罕打听呢。”
音量不大不小,许淑宁听得真真的。
她咬咬嘴唇没说话,用布垫着把砂锅端起来。
一般干活的时候,郭永年就能从犄角旮旯冒出来。
也不知道他又干嘛去了,头发上两片枯叶,伸出手道:“我来吧。”
这时候再换手也不方便,许淑宁微微摇头,往前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管有什么事情,大家都不会和粮食过不去。
哪怕许淑宁心里有再多事情,坐下来喝口鱼汤都能缓过来。
她轻轻地吹着汤,这才想起来道:“你们走了多远,居然还有鱼?”
郭永年已经呼噜喝掉半碗汤,得意笑道:“它自己卡在石头缝的,是不是很傻?”
他们是去砍柴的,没想到撞见这种好事。
许淑宁反正觉得没有他现在看起来傻,但还是说:“运气真好。”
谁说不是啊,郭永年一脸满足道:“好喝。”
鱼不大,肉没多少,但煮成汤实在是美味,野菜的苦味都被压下去。
开心的岂止是他,大家都差不多。
只是喜悦会短暂盖住阴霾,之后又将继续爆发。
女生
吵架没和好,就意味着冷战,接下来的几天,许淑宁和齐晴雨都没搭过腔。
两个人进进出出的当对方不存在,一时之间倒也相安无事,就是心里怎么嘀咕的没人知道。
许淑宁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但她在家也很被娇惯,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一点主动和好的念头都没有。
她都这样,更何况齐晴雨。
齐阳明劝过妹妹两次,也愿意帮忙做个和事佬,但被骂得不轻,只得把这个主意按捺下来。
齐晴雨反正不肯下台阶,心想自己又用不着她。
这话也没错,虽说是同住一屋,但人未必是需要交流的,毕竟上工那么累,下工回来洗漱后就睡,一天就三顿饭和睡觉的时候碰个面。
说真的,能吵起来都算是忙里偷闲。
许淑宁反正是脚不沾地,被农活和家务砸得昏过头。
恰逢此时,大队还有任务,那就是去修水道。
每年大灌溉之前,队里都会组织队员们去清淤泥和疏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