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圆不回来,用力点下头:“谁都看得出来,他心里只有你。”
许淑宁不好意思地捏着裤脚:“哪有这么夸张。”
她越说没有,赖美丽越要证明,连着说了好几件事。
有些许淑宁都没发现,她现在很需要更多的呈堂证供,过了会觉得不对劲站起来掀锅盖。
冒出来的热气熏得她手一抖,还是往锅里先倒瓢水。
水一浇,糊味更是冒出来。
赖美丽的嘴巴渐渐张圆:“怎么办,闯祸了。”
许淑宁一本正经:“你知道什么叫大人的权威吗?”
赖美丽脑袋疑惑地向左偏:“什么?”
许淑宁弹一下她的脑门:“就是小孩不敢问‘今天饭这么糊了’。”
好厉害,赖美丽竖起大拇指,双手哒哒哒地鼓掌。
许淑宁看孩子似的笑笑。
她嘴上说着没关系,还是敲了三个鸡蛋上锅蒸,晚饭出炉就往外端,故意地板着脸。
陈传文鼻子尖,小狗一样地闻着,看一眼“大人”的脸色,捅一下今天还没能达成和解协议的齐晴雨:“停战,晚上的表情极为不妙。”
还用他说,齐晴雨夹着不存在的尾巴:“你不惹我就没事。”
陈传文难得没反唇相讥,两个人安静地吃着饭,和谐得像是宣传画上的模范家庭。
许淑宁看他俩就是透明的,憋不住想笑。
她抛给赖美丽一个“我说什么来着”的眼神,慢条斯理地喝口汤:“别装鹌鹑了。”
这是警报解除?齐晴雨猛地抬起头,先发制人:“淑宁我跟你说,陈传文今天又被大队长批评了。”
好像她得到多少表扬了,陈传文:“我比你多干半垄地。”
堂堂七尺男儿,半垄地好意思张嘴。
齐晴雨:“说出来不嫌丢人。”
陈传文:“好歹强过你。”
很好,又掐起来了。
许淑宁自动屏蔽这一耳朵的官司,看一眼窗外,心想:故乡的月,应该也是亮的吧?
今天的西平没有月亮, 从早上开始就在下雨。
梁孟津出门走亲访友回来,裤脚处能滴三斤水。
他站在屋檐下拧干,顺手把鞋放在窗台上, 才要伸手,门从里面被打开。
梁孟京跟哥哥面面相觑, 血缘没有弥补他们多年不见的生疏, 只是从相似的侧脸能窥见处一丝端倪。
还是梁孟津先开口:“出去吗?”
梁孟京下意识地垂眼看地上:“呃, 去东子家写作业。”
他从小就是活泼有余,定力不足。
梁孟津见过的形形色色的学生们也有好些, 意味深长道:“去干嘛?”
梁孟京鞋底在地面搓来搓去, 不知为什么在哥哥面前很没有底气:“就, 随便玩玩。”
果然,梁孟津侧过身:“到点要回来吃饭。”
梁孟京嗯一声撒腿就跑, 也顾不上外面还风大雨大的。
跑出几步路他回过头看,哥哥正蹲在院子里清理堵在下水口的落叶。
真神奇, 下乡好像把他变成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梁孟京想起很小的时候,虽然并没有太多的记忆, 但印象里哥哥是个不爱动的人, 手里永远捧着书, 衣服扣得很整齐, 眼里总是有孩童难以言喻的情感。
忽然之间,他不由得怀疑是自己的脑子主动的添油加醋, 衍生另外版本的事实。
思及此,梁孟京默默地往回走。
梁孟津察觉到身边多出个人, 诧异看他:“不是出去玩?”
梁孟京:“爸快下班了。”
其实他挨打是常态, 平时半点不放在心上的。
梁孟津幼时体弱,父母连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他大概很难体会这种害怕, 撑着膝盖站起来:“没事,我跟他说你去帮我拿东西。”
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也就是哥哥嘴里说出来才有人信。
梁孟京耳朵动动:“来不及了,已经到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