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这一巴掌彻底将父女亲情割裂。
陶悠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再得到陶守信的原谅,永远也回不到从前。哪怕她表现得再好,哪怕她把陶南风害死,也不可能再有机会喊他一声“爸!”
陶悠感觉半边脸火辣辣地痛,她苦笑一声,闭上眼睛,内心一片悲凉。那本书就是骗人的,自己永远也成不了主角。
冯春娥尖叫一声扑过来,一把抱住陶守信的腿:“别打她,别打她,一切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们,饶过悠悠吧,她还只有十九岁。”
陶守信面色铁青,半点不为所动,冷冷道:“这些话,你们留着到派出所去说吧。”
他护在陶南风面前,弯腰掰开冯春娥的手。
在他的记忆里,冯春娥也曾这样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腿哀求收留,当时他心软了。没想到自己的恻隐之心,竟引狼入室,差点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保卫科的人冷着脸走过来,将在场涉案人员全部带到派出所。
郑绪兴的父母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大冷天的两人满头是汗,他俩一直在赔笑,想让陶南风撤案。
“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二十六、七岁了却养得过于单纯,竟然为了讨好那个陶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陶南风你教训得好,打得好!”
他俩又转而看向陶守信:“都是为人父母,请你体谅我们这一份心。我儿子当时给那流氓的一百块钱,也只是说吓一吓小姑娘就好,并没有存太多坏心眼。
对不住、对不住,我知道是我们的不对,一万句对不住都弥补不了对你们的伤害,这样……我们愿意赔偿,赔偿五百块钱,啊不,一千块钱好不好?”
好阔气的郑家!
陶守信想到上次陶悠带郑绪兴上门,提及他父母的官职满脸骄傲,还想私自搞设计赚钱,顿时拉长个脸:“到底怎么处理,法律说了算。”
陶南风却拉了拉父亲的衣角,悄悄道:“爸,我想趁这个机会做两件事。”
陶守信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女儿。
陶南风灵秀的眸中闪着慧黠,她的力气很大、身手灵活,这一次三个小流氓半点好都没有讨着,反而被揍得鼻青脸肿。
这么一想,他心中愤慨便弱了一分,问道:“怎么?”
陶南风笑了笑,对郑绪兴的父母说道:“撤案不追究,可以,但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你说,你说,只要我们做得到!”
“第一,让陶悠改回王姓,不许再姓陶,自此和我家再无瓜葛,不再往来。”
郑绪兴的母亲咬牙看了呆呆坐在椅中的陶悠,心中真是恨毒了这个女孩子。在她看来,自家好好的儿子,都是被她带坏的。
“好,改姓!她要不改,我有的是办法。”郑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显然是动了真怒。
“第二,你刚才说的赔偿,我同意了。”
郑母只求儿子不留案底、不在档案上记一笔,陶南风说什么都没有异议。
陶悠却不肯改姓,这是她唯一能够留下来的一丝念想。可是她刚一开口,便被郑母两巴掌扇了过去。
“呸!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分明不是陶教授的女儿,却到处吹嘘什么书香门弟、知书达礼。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也就是陶教授脾气好,养了你九年、让你姓了九年的陶,现在看清楚你和你那娼妇老娘的嘴脸,分开了你还不知羞耻地死赖着不放手!这么厚颜无耻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郑母本是工人出身,力气大、脾气暴,这两巴掌打过去,陶悠顿时脸皮红肿,嘴角出血,头发披散,看着似鬼一般。
冯春娥抱着女儿哭啼啼哀求:“郑主席,我们上次连婚期都商量好了,都是一家人,大家有话好好说嘛。”
陶悠虽然不满意郑绪兴,觉得他长得太普通,但架不住他有一对好父母。
冯春娥对郑家非常满意,房间逢迎,两家来往得挺密切,很快就谈婚论嫁。如果不是这回出了事,恐怕过完年就会订亲。
郑母冷笑一声,莫看郑父是副厂长,但她为人强势,在家就是一言堂,先前看陶悠长相娇美,说话讨喜,又在大学工作,听说还是教授的女儿,这才同意儿子与她交往,可现在搞清楚了,这对母女就是对破落户,专会攀高枝!
郑母上上下下打量了冯春娥一眼,虽没有动手打人,可是那轻蔑的眼神却似一巴掌狠狠抽打在脸上。
“一家人?哪个跟你是一家人?克死丈夫、虐待继女,就你这样的女人,哪个愿意和你家结亲?少跟我啰嗦,把户口本拿过来,趁着就在派出所把陶悠的名字改回王姓也好、冯姓也罢,反正别姓陶!”
“你们要是不同意,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老娘我在钢铁厂这么多年,抬举一个人不敢说容易,可是整死个把小虫子还是可以的!”
浓浓的威胁之下,冯春娥和陶悠害怕了。
郑母不是陶守信那样的君子,她就是个草根出身的悍妇,靠着检举、打杀一步步上位,手腕厉害得很。
陶南风挽着父亲的手从派出所出来,脸上漾着一个美丽的笑容。
“爸,我这个机会把握得不错吧?”
听到女儿献宝一般地询问自己,陶守信眼前闪过陶悠,哦,不,冯悠抱着户口本痛哭的模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抬手拍拍女儿头顶以示嘉许,心中却五味杂陈。
陶南风看父亲不吭声,知道他心肠软,虽说憎恨陶悠,但却心中依然有一丝情感。便将头歪在父亲肩头,安慰道:“爸,你还有我呢。”
陶守信听到女儿的话,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牵动,嘴角渐渐上扬,点头道:“是,爸还有你。”
萧爱云走在一旁,好奇地问道:“你干嘛不让公安同志把他们都抓起来?”
陶南风微笑不语。
让郑家吃了这么大的亏,冯悠将来有的是罪受呢。恶人自有恶人磨,冯春娥、冯悠这样惯会装可怜、踩着别人往上爬的女人,也就只有郑母那样的悍妇才能对付。
脑中忽然闪过向北的脸庞,他说过,顺势而为,达到目的,这是阳谋。所以,以恶制恶,顺便还能为自己谋福利,何乐而不为之?
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