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仪走过来, 温和地询问道:“陶教授, 您是资深专家, 对这十家设计单位的作品有什么看法?”
陶守信笑笑:“各有千秋、形色各异, 很难说谁最好、谁最坏。”
郭仪的语气里有一丝埋怨:“老陶, 你现在也学会春秋笔法了。”
陶守信哈哈一笑, 没有再说话。
阮学真是最后一个汇报, 看到大家一个接一个地进去、出来, 心态也开始有些浮躁。
他当了近两年的设计研究院院长, 在设计领域认识的人多, 与几位熟人交流了几句之后,阴阳怪气地看着郭仪:“抱大腿抱得还挺快,先前讨好我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殷勤啊,郭教授。”
郭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如何应对。
陶守信记恨阮学真骂女儿是“女流氓”,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师德败坏被学校开除的人,也好意思在这里说话?就不怕被同行耻笑吗?”
这话一说,会场顿时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阮教授被开除了?难怪他现在是柳叶的总工。”
“啧啧啧,师德败坏,多半与桃色新闻有关吧?”
“以前看他出门办事身边总跟着个妖艳的女郎,多半是他情人,事情败露了?”
在场不少人丝毫没有把陶守信坚持的“道德感”放在心上,反而哈哈笑了起来:“阮教授,哦,不,阮工现在没有教师身份的束缚,岂不是会更加随心所欲?”
阮学真得意洋洋地一拍胸脯:“可不是?咱现在亲近美人儿更自在了!”
不知道从哪里袭来一股大力,阮学真膝盖一麻,整个人突然跪倒在地。
会议室刚才还在哈哈大笑的人就像是被什么卡住喉咙,笑声戛然而止。怎么回事?阮工怎么突然跪下来!
陶南风坐在陶守信身边,手指微微踡起,看着掉落在阮学真脚边的小纸团,很满意这个小纸团的功效。
陶守信冷声道:“你在做,天在看,阮工这喜好美人的毛病看来得改一改了。”
阮学真只觉得后膝盖窝一阵抽搐,痛得无法呼吸,他心知是陶南风捣鬼,但陶南风与他足足有五米之遥,谁也不相信会是她出手。想到她超人的力量,再加上有苗靖撑腰,阮学真只得以手撑地,慢慢站起。
他勉强一笑,自我解嘲:“惭愧惭愧,膝盖一软没站住。”
旁人这才反应过来,打个哈哈扶住阮学真:“阮工稳住、稳住。”
唯有范至诚在一旁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嘲讽了一句:“骨头轻了,自然就膝盖软、站不直。”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会议室里二、三十个人,陶南风、陶守信、范至诚这三个是外来户,除了郭仪,大多数设计院的人都不认识他们,没想到这三人不仅与阮学真不对付,而且还敢当场怼他,这……不愧是来自有火炉之称的江城啊。
直爽、脾气大、敢于斗争!
这世间就是如此,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在场的都是体面人,圆滑、周到,讲究和气生财,看到陶南风这三个人横眉冷对,知道谁敢为阮学真说话便是和陶南风他们杠上,顿时一个个都噤了声,退后几步坐回各自座位,假装没有听到范至诚的话。
阮学真被气得浑身直哆嗦,抬起手指指向范至诚:“你!你这个黄毛小儿,明明是你们……”
陶南风挑了挑眉,目光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你们,你们什么?
阮学真还真不敢和陶南风硬杠,只得咬牙道:“这个项目,你们休想拿下!京都的设计圈,你们别想进来!”
陶南风被他激出一分锐气:“咱们走着瞧。”
两人目光对上,众人感觉有火花在噼啪作响。都不想惹事,一个个闭上嘴作壁 上观。
恰在此时,第九个设计单位的代表回来,招投标办的工作人员进来通知:“10号,柳叶公司代表汇报。”
阮学真深吸一口气,弯腰拍了拍膝盖,离去前丢了陶南风一个白眼。
看到他这个幼稚的白眼,陶南风哈哈一笑,童心顿起,右手捻起一个小小纸团,悄悄弹了出去。
一道白影闪过,阮学真右脚脚窝又中了一记,他踉跄着向前,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形。他恨恨地看向陶南风,咒骂了一句:“粗鲁!非君子所为。”
陶守信不由得笑了起来:“调皮。”他又转过头对范至诚说了句,“骂得好,这种人就不应该惯着。”
范至诚得到老师首肯,抬手搓了搓鼻头,笑了。
南风设计公司因此以颜值高、脾气大、嘴巴怼人厉害而闻名京都。
等到阮学真汇报完毕走进候场的会议室,一脸的笃定与趾高气昂。
身后工作人员道:“各位辛苦了,现在汇报已经全部结束,评委正在进行评审,大家可以自行离开,留一个代表等消息就好。”
有记者从门外闯进来打听情况,设计单位的人也都围上来追问结果。
“有没有意向单位?”
“市里领导对哪一个方案更感兴趣?”
“提前给点线索,免得我们这些人空等嘛。”
招投标的工作人员被缠得没有办法,只得把阮学真推出来:“阮工是最后一个汇报的,他肯定知道得多,你们问他。”说完,便撤了出去。
阮学真被记者们围拢过来,表演欲爆棚。
“这一次我们柳叶公司志在必得!”
“京都西城区体育馆,当然要由京都本土设计师来完成。那些外地来的设计单位,绝对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