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承泽忙虚心请教,易天成一边跺脚摇头一边叹息:“三星高照与双虎增福,两大吉阵叠加,可是你们看,这两道光束正对着门头,那两块虎砖被照得死死的、钉得牢牢的,怎么增福添寿?这就是光煞!”
喻承泽听了恍然大悟:“大师不愧是大师!”
喻浩南拉了拉父亲的胳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站稳立场,不要一味地捧易天成,毕竟他们和陶南风才是一国的。
喻承泽清咳一声,转过头问陶南风:“陶总,你怎么看?”
陶南风微微一笑:“我和向北下去看看,两小时之后在一楼大厅碰头。”
说完,陶南风拉着向北径直下楼,留下一群人在楼顶面面相觑。
向北跟着陶南风下楼,走过别墅门前的马路,站在对面那两栋屋子前面。
透过篱笆围栏,看得到院子里种着果树蔬菜,一层的青砖房,修缮得很漂亮。
向北看着身边没有其他人了,问:“南风,你发现了什么?”
陶南风抬手指向身后的喻家别墅,那楼顶三盏大灯已经熄灭,但依然看得出来强烈的存在感:“如果你家对面有这样三盏灯,一到晚上就亮得像太阳一样,你会怎么办?”
向北恍然:“你觉得这不是风水,而是人祸?”
陶南风点点头,推开篱笆围栏,朝里面走去。
两个小时之后,所有人都聚在喻家别墅的一楼大厅。
喻明堂老爷子一身唐装,拄着拐杖端坐主人位,请两位大师谈谈如何解眼前这风水之困。
易天成率先开口:“喻家新宅落成之时请了风水师精心打造,只可惜未得其精髓。虎砖守门,是谓双虎增福阵。圆形水池内砌八卦,是谓龙潭助运阵。楼顶三盏大灯,是谓三星高照阵。
只是可惜啊……可惜。龙虎相争、必有一伤;星光困虎、锁龙,三道吉阵叠加,反而相互影响,破坏原有的作用,给主人带来祸患。”
喻天泽听着寒毛直竖,忙问:“那依大师所见,应该怎么破这风水之局?”
易天成说:“这次堪舆比试,我只解局,不破局。问题已经告诉你们了,至于后续怎样操作……”他老神在在,捊须微笑。
他的潜台词是:至于后续破局,那就是另一个价钱了。
喻天泽正准备说价钱不是问题,却被喻明堂喝住:“天泽,你安静点,先听听陶南风有什么要说的。”
易天成点点头,看着陶南风:“陶大师,你们刚才离开别墅是探寻到了什么吗?不妨说出来我们探讨一下。如果你没找到更关键的因素,那恐怕就是我赢了。你还年青,对这些风水大阵不熟悉,也是可以理解的。”
陶南风胸有成竹,看向喻明堂。
“喻老先生,您回家乡修路修宗祠,做了很多好事,族人是不是对您非常感激?”
喻明堂脸上浮现出一个慈祥的笑容:“的确是这样。我受宗族庇佑多年,现在归国后回馈族人,也是应该的。”
“盖完这栋别墅之后,有没有感觉到族人的态度有了变化?”
喻明堂神情有些迷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族人
喻明堂看着陶南风, 缓缓说起一段往事。
原来喻明堂今年七十整寿,兄弟三人中他是最小的一个。当年家里穷,喻明堂跟着族人飘洋过海到国修铁路, 再辗转游离在东南亚安下家。
离家之前他牢牢记得母亲所说:吃得苦中苦人, 方为人上人。从修路小工,到洗衣房打杂,娶洗衣房老板的女儿接手洗衣店,将洗衣房做成连锁店,开办自己的服装厂……一点一点地努力、勤扒苦做终于积攒一份农业。
人在海外、身不由己, 他中间多次托家乡人送银钱回老家,可是一封家书都没有收到, 不知道父母到底有没有收到。
月是故乡明, 多少次梦回故乡,他还是那个因为偷了邻居地里番薯被妈妈拿竹条抽打的调皮少年,还是那个和哥哥在稻田里捉泥鳅的欢乐孩童。等到终于大陆政策放开, 他第一时间回到家乡, 却发现物是人非, 再也寻不到自己思念的亲人。
父母、两个兄长都已经身故, 只留下两个侄子、一个侄女还活着, 童年伙伴再相见, 说起当年一起玩耍的场景, 都潸然泪下。
喻明堂还剩下什么?也只剩下一点钱罢了。他帮着家乡修路、又做了祠堂、修族谱, 看着族谱上、祠堂牌位上父母、兄长和自己的名字摆在一起, 他才感觉真正找到了自己的归处。
他又出钱帮两个侄子修缮了老屋, 自己则在马路对面建了别墅, 每天站在自己房间就能看到自己小时候居住过的地方, 以此寄托一份牵扯不断的思恋。
先前他出钱修路盖祠堂的时候, 家乡人都对他热情亲近,一口一个“明堂”、“明堂叔”、“明堂爷爷”,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受到热烈欢迎。老人陪他讲古,年青人听他讲海外奋斗史,镇领导给他办厂一路绿灯。
可是自从今年新宅落成,他请风水大师布下三个吉阵之后,乡亲们对他的态度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先是两个侄儿、侄媳妇、侄孙不再上门,然后是几个故交见了面拉长个脸不吭不哈。等到他摔跤住院之后,来看望他的乡亲屈指可数。能够找上门的,不是借钱就是想找他投资,没一个真心实意的。
喻明堂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付出这么多却得不到乡亲们的尊重与热爱?难道真的是因为风水阵叠加的错处,害得他与乡亲们离心离德?
喻明堂说完这一番话,喻承泽在一旁补充了几句。
“一群喂不熟的白眼儿狼!我们在t国有田有地有产业,如果不是因为父亲年纪大了思念故乡,又是我们是华人应该回报祖国,我们根本不必来这个小地方。上百万的钱花出去,也就是一开始听了个响。后来习惯了,大家都变了模样。如果这个地方再住不下去,我们怕是要考虑迁回t国了。”
听到这里,易天成看向陶南风:“你问这些做什么?我们是解风水,不是听故事。喻老先生刚刚也说了,住进别墅之前一切都好,住进之后族人便变了脸,这一切都是三道吉阵之祸。世人往往觉得吉阵越多越好,殊不知贪多嚼不烂、欲速则不达,吉阵相互影响,这个别墅反而成了凶煞之地!”
他表情严肃,字字句句有理有据,落在别墅中人的耳朵里那便是至理真言。
喻承泽的眼神里带着歉意,看向陶南风。
他在内心已经认可了易天成的判断,暗自佩服:到底是港城来的大师,一眼就看出别墅布下的三道吉阵。只是可惜,那些大师陡有其名,不懂得物极必反的道理,这才导致家中祸事不多。等下哪怕花再多的钱,也要请易大师破风水局,不然家宅不宁啊。
喻明堂沉默半晌,问易天成:“那依大师所言,只需破了这风水局,我与族人的关系就能回到刚来时的亲近、和谐?”
易天成点了点头:“当然。”他在心里加了一句,不过……那又是一个新的价格。
得到喻家两位当家人的首肯,易天成自信心爆棚,他眼睛一眯,一双小眼睛顿时成了三角眼,直愣愣地看着陶南风说:“这第一场比试,恐怕是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