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独自一人从床上醒来时,一时间分不清身体和头哪个更疼。
天色被雨幕笼罩在凉凉的雾气中,好像清晨。
她脑子里几乎是下意识冒出一个问题:今天是几号,为什么和上次醒来的场景一模一样?
似乎还是不一样的,因为这是许临蕴的房间。
陆淮环视了一圈周围,宿醉后钝痛的脑袋逐渐唤醒她的记忆碎片。然后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脑子里又冒出两个想法:一是自己真是咎由自取,二是这个假期她都可以不用再做了。
三个小时后,陆淮坐在餐厅里就着醒酒汤,恢复了一些精神。
许临蕴人在洗衣房,正将她的床单放入烘干机滚筒里努力旋转,重新变回蓬松柔软的状态。
陆淮独自决定了今天要度过修身养性的一天,弯着腰修剪客厅中的绿植,动作小心,表情专注。
空气比以往潮湿,叶片浸得更加发绿。
许临蕴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看着那个平静的纤细身影,想起了他们上次见面的情形,那已经是两个月前,空气里的味道和此刻截然不同。
八月初,盛夏时节,气温高得要把人灼伤。
整个夏天两人的生活如同树上拼命鸣叫的蝉,充斥着焦躁、烦闷、混乱。
许临蕴和陆淮分别埋首于焦头烂额的工作中,两人几乎每周都在全世界不同城市连轴转,时常连所在的时区都不一样,只能偶尔抽出时间在手机上互相报个平安。
他和陆淮都不是天生享受这些的人,工作、社交、出差,飞无穷无尽的航班、开无穷无尽的会、见无穷无尽的人,维护自己心中最深处角落的屏障已经出现裂痕,更别说分出精力嗅闻两人之间的空气。
整个初夏他们都没有见面,直到八月的第一个周五晚上,已经是盛夏的模样,许临蕴结束了漫长的旅程回到家,而陆淮迈进门的时间只比他早三个小时。
两人情绪都不高,都还没从忙碌的状态解脱出来,亟需独处的空间,即使无意间对上眼神后也会心照不宣挪开。
所以当时许临蕴并没有注意到,陆淮心中的弦已经绷得过紧,崩溃一触即发。
可能连陆淮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第二天清晨,一楼和二楼两个房间里,两人不约而同换下颜色清淡家居服,披上商业世界要求的新皮囊,那是通往成人世界第一张无声自明的通行证。
许临蕴黑色西装剪裁一丝不苟,陆淮深红长裙搭配两枚珍珠耳钉。
但他们无暇注意对方,没有表情地前后脚出门,一方前往金额庞大的商务谈判,另一方奔赴觥筹交错的商务酒会。
商务商务,又是工作。
当日晚,是许临蕴结束得早一些,他解开西装扣子坐进车里时不到9点,劳烦前座司机绕路到宴会会场载她一程,声音平稳,礼数周到。
是许临蕴在谈判的休息时间给她发的消息:“需要用车就说。”
不久陆淮发来一个地址,并未附任何留言。
一袭长裙的姣好身影挟着淡淡酒味坐进车时已10点过半,期间许临蕴结束了三个工作电话,正靠着椅背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