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落到近处石块上的那只红脚小鸟,虽然只有鸽子那么大,但的确是很凶猛的隼类,食鸟、蜥蜴和鼠蛇。
陈大人已经两日没见到王翎了,见王翡这般做派,仿佛喙珠湾已是他掌中之物,脑海中不由得冒出个很可怕的念头来。
此时那红脚隼一歪头,忽然就冲着王翡飞了过去,鲜红的爪子狠狠在他发顶抓挠了一下,仿佛想要抓起一条蛇。
王翡吃痛时,那脸上的神色一变,似乎没那么阴森威严了,抬手只抓到一手的血。
红脚隼在箭雨中悠哉地飞进鸟群里,似乎只是一时眼花,看错了猎物。
挑拨离间
◎用爱意塑出了爱人的魂魄,堪比神造,何其震撼。◎
天渐冷, 昼短夜长。
小哒哒今日被留堂,下学时天都黑透了,马奔去接他的时候被面婆婆叫住, 给塞了个馍馍, 亏了这一口馍馍, 没叫小哒哒一路上饿着回来。
路过饺子馆的时候,飘香阵阵, 小哒哒把剩下半个馍塞进马奔嘴里, 道:“爹, 晚上吃饺子吗?”
饺子馆里买卖不错,吃的多半是煮饺,蒸得店里热腾腾。
客人来柜台前的篓子里摸蒜瓣吃, 随口对释月道:“你这店里就是暖和啊, 炭火这样好用, 烘得人心窝窝里暖和!”
释月忙过这一阵, 正剥核桃,连壳带肉丢进炭盆里慰问‘劳苦功高’的小呆, 笑道:“不是饺子吃了发暖?”
炭盆上的火苗像浪花一样涌动了一下, 冒出一股核桃香来。
小呆最近变得很爱睡觉, 有时候一睡都是一整日,只有吃饭时才醒过来。
客人还真琢磨了一下, 道:“是也不是,就是踏进来就觉得舒坦。”
到底都是平头老百姓, 肉饺子还是要的少, 靠海吃海, 什么虾仁饺子, 比目鱼饺子、海肠饺子, 一锅锅咕咚咕咚的开,一碗碗捞进胃里,残留的鲜气和人的满足惬意之感,叫这店堂里舒服极了。
方稷玄从厨房走出来,提着柜台上的茶壶给释月添茶,又给自己也斟了一杯。
茶香飘散时,两人都瞧见茶盏上空冒出来的水雾微微一扭,变成一条白如流云的小蛇,似是求助。
方稷玄和释月不动声色地看着,等那条小蛇消失后,方稷玄才端起茶盏啜了一口,道:“如何?”
释月掂着手里的玉骨,漫不经心地笑道:“总得等打烊啊。”
开店就是有这一门好,虽说看起来日日都在一处,但消息却是灵通的。
王翡今日在珠场被鸟抓破脑袋的消息被几个食客描述得绘声绘色,王翡是奉圣旨带兵入的喙珠湾,身边自然防守严密,却是没藏住这条糗事。
也有人在角落里说起这两日都不曾见到王翎了,揣测喙珠湾将要易主。
阿鱽的事情也有人说起,那人似乎认识她,幸灾乐祸,说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杂乱无章的人声,刻意压低的细语,全都没逃过释月的耳朵。
她落笔写下阿鱽两个字,在小呆的屁股上一燎烧尽,看着袅袅几缕纸灰落在台面上,恰好填上了玉骨卦象的缺漏。
客人渐渐散去,那个说阿鱽活该的人走出去的时候,小呆打了个饱嗝,一缕红光追着他飞了出去,片刻之后,方稷玄和释月见到了那家伙屁股起火,在街面上满地打滚。
方稷玄戳戳小呆,它只装睡。
石滩上,阿鱽一动不动的趴着,背上落了好几只鸟儿,时不时低头啄一啄她发丝里夹杂着的小虾。
忽然,原本静谧的鸟群有些骚动,它们飞快地退了开来,落到了远处。
只有零星几只猛禽还立在远处,一边撕扯着捕获到的鸟儿,一边有些警惕地打量着不远处那个走过来的黑影。
阿鱽的身体被踹翻过来,惨白发皱,看起来一点活人气息都没有。
王翡微微眯起眼,眼睛变成了幽暗可怖的金色竖瞳,在墨蓝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他沉下手掌,缓缓感受着阿鱽身上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灵力。
这灵力他很熟悉,与方稷玄是截然不同的一种灵力,清冽而冰冷。
‘果然不是错觉,小将军还是同那只畜生捆缚在一块啊。’王翡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莫名癫狂,‘这样被捆缚着活在世间,总算是比我更惨。’
他正笑着,忽然就见阿鱽一睁眼,露出一双银眸。
附在王翡身上的丧游仙也就是死过一回的妖道,因王翡的躯体而有了容身之所,有了受祭祀滋养的渠道,但也受到了肉体凡胎的限制。
海水涌上来,把阿鱽真正的躯体拖进水中护着,而那张有银眸的面孔变成了释月,灵力化作银爪捅进王翡的躯体里,将他跳动的心脏攥住。
但释月没有将心脏扯出来,只是那样钳制着。
“你这狡诈的肮脏畜生!”妖道用王翡的身子目眦欲裂地冲释月吼叫着。
如果释月方才将王翡的心扯出来了,弄死了他,妖道积攒的灵力没有了桎梏,反而会瞬间爆发出来。
层层灵力化作锁链将王翡捆缚起来,再怎么能耐也罢,眼下也只能无能狂怒。
他占了人家的龙印,也要承受这龙印不能离主的弊端。
不过,想要杀掉妖道,就一定要杀掉王翡。
“没想到棘手的部分会在这里。”方稷玄看着王翡皱眉道。
王翡自身与他们两人没有半点仇怨,释月是为了杀妖道而杀他,就算是结了一个新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