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比较麻烦的是,他今天忘记吃朝食了,要是待会儿出丑怎么办?
其他人可不知道杜明兆此刻内心放飞的念头,都在思考今天崔知韫会准备说些什么。
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们昨日才商议完一件大事,具体的细则还未发放下去。原本今日他们就是准备做这个工作的,现在看来是还要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崔知韫一边在纸上写着东西,一边在观察每一个进门的人。
当他要求到达的人都出现之后,他立即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众人等,开口道:
“今日一大早将诸位请来,是有一事相商。”
闻言,在场的人都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微微颔首,示意崔知韫可以畅所欲言。
崔知韫看着这一幕,立即继续说:“是为了昨日所说的开源节流之事。依据户部所言,除了给各司鱼类供应的银钱会被限制之外,或许诸位的月俸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并且我们都水监的船舸都要定期进行修缮。
昨日本官将每年我司需要的各项费用整合对比之后,发现我们今年银钱的缺口不少,不知道大家心中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都水监度过难关的想法?”
一听这话,在场的人顿时就恼怒了,在心中不停地唾骂户部的人不干人事,甚至还有那小声嘀咕出声的。
“就因为我们在管理漕运的时候,发现了转运私盐的商贩,就要把我们都水监的银钱都控制了,该不会私盐案就有户部的人在参与吧?”
“你说的有道理,不是心虚的人怎么会如此办事?这不就是给我们留下把柄吗?”
“某看户部的人说不准是给了当了枪使,冲锋陷阵在第一位,崔监丞可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
“那还能怎么办?若是这是崔相的意思呢?”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都沉默了,对于崔家父子之前的关系,大家是越看越不明白了。
就在大家的讨论声又要开始,房门内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时,突然门外有人喊道:
“崔监丞,户部员外郎萧员外郎有事求见。”
“进来。”
萧诘没想到一推开门,里面的人就这么多,直接把他原本就颤颤巍巍的心差点吓得碎裂。
抬起的脚也停留在半空中,迟迟下不去脚,感觉自己只要进入了这个空间,似乎就要被里面那一个个红着眼睛的怪物撕碎。
可是想到自己来之前,侍郎的吩咐,他又不得不顶着都水监人厌恶的眼神继续往里走。
走到房间内最中心的位置,对于崔知韫施行一礼,“拜见崔监丞。”
同时,都水监站在一侧的官员们,也趁着这个机会给萧诘行了一礼。
崔知韫面色平淡,仿佛看不出此时萧诘的窘迫似的,“户部有何事务需萧员外郎传达?”
“崔监丞明鉴,昨日发放府库银钱不足以支付定例,是户部众人核验府库未来支出再三思索之后的结果,还请崔监丞见谅。”
“府库困难,我等该为圣人分忧才是。”
此言一出,萧诘立即紧张的擦拭额头上隐形的汗珠,脸上露出心虚的笑容。
“还是崔监丞明白我等的难处,为此我们户部特意将都水监未来一年的月俸都送来了,若是崔监丞没有什么异议的话,某就先离开了。”
这种狠狠敲了一棍子,又把一颗甜枣送过来的行为,可算是让站在一旁的官员恶心透了。
众人看着萧诘的眼神越发炙热和厌恶,似乎是想要从他身上看到户部恶心的嘴脸。
崔知韫面不改色,接受了户部这个算不上什么赔礼的礼物,点头应允道:
“萧员外郎既然已经把事办好,就先自行离开吧,我司官员还有公务要商议。”
“多…多谢崔监丞。”
萧诘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崔知韫平淡无波的眼神,会比感受到自己身后那一道道在身上打量的视线还要害怕。
努力控制自己已经快要瘫软的腿,奋力往门口的方向走去,生怕自己速度慢一点,就要被留在都水监。
并且在心中怒吼:下一次,绝对没有下次,他再也不要来都水监应付崔监丞那恐怖的视线。
萧诘一出门,房间内立即响起众人不满的声音。
“这户部是把我们都水监看成什么人了?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就算是将所有人的月俸都拿来,也无法填补给各司供应活鱼的缺口。”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一本正经坐在对面的崔知韫。
“私盐案目前还有没什么进展,某不希望大家心中产生的随意联想,连累到无辜之人。因此不必将户部的所作所为与私盐案联系在一起。昨日商讨的禁渔和减少各司鱼类供应是节流,那么开源诸位可有什么想法?”
听到冷硬且威严的声音,众人立即将自己心中刚刚冒出来的小九九掐灭。
随后思绪纷飞,开始根据崔知韫给出的方向去思考。
可是身为读书人,大家怎么会有什么“开源”的好法子,在其中不嫌铜臭的就已经算是佼佼者。
崔知韫的视线在每一个纠结的脸上来回打转,很快他就注意到杜明兆的表情,与其他人有点不一样。
看到沉寂到快过了半个时辰的空间,他无奈地说:“所有人都离开,回去再仔细想想。杜主簿留下,某还有点事要与你单独商议。”
“诺。”
众人一听自己可以逃脱这个令人紧张的空间,连声应答,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消失在两人眼里。
杜明兆感受自己的眼睛受到再一次的冲击,望着往外走的人,迟迟不愿挪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