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郑琬正合其他人一起熬药,她给崔知韫熬,赵芸和赵启则是给赵青苗熬。
两种药方一起炖煮,散发出来的苦味直接将整个厨房挤爆,现在只要靠近赵家的位置,就可以闻到一股苦味,根本无法掩藏有人生病的事。
心不大的猜想是赵家的四女儿身体又不好了,大夫加大药量才造成这样的情况。
好事者则是顶着苦味靠近赵家,询问缘由,一听是来赵家做客的女娘摔断了腿,立即下意识地远离遭到自己盘问的赵母。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赵家霉运太多,才把外人也给沾染了霉运,不然一个好好的女娘,怎么一来做客就受伤?
担心自己靠近赵家也沾染霉运,一时之间这样的流言逐渐在赵家村流传开。
一群人都暗自庆幸赵家居住的地方偏离村中心,地处偏远,不然自家也要糟了。
但这也给赵家带来了好处,至少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受伤的真正身份。
郑琬将药熬好,放在一旁晾凉,用手触碰碗壁。
察觉到温度适宜之后,厨房的三个人分做两路,分别给两位病人送去汤药。
郑琬来到工具间门前,看到还在给崔知韫擦拭身体的赵行,提醒道:
“赵大哥休息一会儿,熬了一夜也该休息了,估计要不了多久青悠阿姊就会将大夫请来的。”
赵行笑着摇了摇苍白的脸,回道:“不累,比起割麦子这可算不上什么。而且高热不退影响很大,还是缓解病情要紧。”
说着,就要从郑琬的身后取过药碗。
郑琬看着他熬成这副模样,怎么可能把药交给对方,不动声色地移开手。
“赵大哥还是先靠着休息一会儿,喂药儿也可以来,你就眯这么一小会儿就够了。”
听到这个提议,赵行的心总于松动了一点,把门口的位置让给郑琬,自己则是拿着椅子坐在一旁,背靠在墙上,闭目休息。
见状,郑琬坐下,把碗放在一旁,模仿自己受伤时赵青悠照顾的动作。
一手托住崔知韫的脑袋,一手抱着肩膀,将人努力地变成半躺的姿势。
也就是这样的一个动作,加上之前郑琬说话的声音,让原本昏昏沉沉的崔知韫,仿佛在自己的梦中看到了一抹亮光,他快速地靠近,却在亮光之中恍恍惚惚看到了郑琬的身影。
下意识惊讶地喊出声:“郑娘子。”
但在准备给他喂药的郑琬听来却是模糊不清的,但她也看到了崔知韫嘴巴张合的状态,以及断断续续发出的声音。
她从药碗中舀起半勺汤药,另一只手则是朝着崔知韫的下巴伸去,准备直接给崔知韫灌下去。
就在靠近的途中,崔知韫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隐隐约约之间好像听到了“郑”这个字。
下意识地凑近,就听到了崔知韫嘴里嘟囔着:“郑…郑…郑娘子……”
听到是自己的名字,郑琬顿时吓了一大跳,但想起自己从河中试探崔知韫是否还活着时的状态,忽然觉得喊自己的名字好像也不值得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管怎么说,好歹自己也算是他看见的最后一个人。
抱着这样的心情,郑琬小心翼翼地一手捏住崔知韫的下巴,将嘴挤出一个缝隙,紧接着将勺子塞进崔知韫的嘴里。
她看着顺利进入口中的汤药,顿时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她还真有点担心自己喂不下去。
又舀起半勺汤药,准备给崔知韫喂下去。
当她看到崔知韫嘴角明显被按压红的印记,不由得疑惑,刚刚自己有用那么大力吗?
如果此时的崔知韫可以说话,他肯定会点头。
梦中的崔知韫察觉到不适时,下意识地眉头紧蹙,刚想要查明缘由,又感觉苦味和疼痛感瞬间消失,又继续沉浸在梦幻当中。
可是他刚觉得舒服,就感觉到刚刚那种感觉又来了。
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滋味很是难受,面对如此强权,他奋力睁开双眼。
刺眼的光线瞬间洒进眼眶,他第一时间只是眼皮抖动没有睁开,当他缓缓适应这种感觉之时,突然看到在亮光当中出现了郑琬的脸。
这让他误以为自己犹在梦中,不禁语气温柔地呼唤:“郑娘子。”
可就是这么一声,让正在与崔知韫这张硬嘴对抗的郑琬,吓了一大跳,手里的勺子都无法握紧,一不留神里面的药水全都泼洒在崔知韫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洗脸“汤药,”也让崔知韫意识到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于是两人震惊又尴尬地四目相对,而后不约而同地避开眼。
特别是郑琬,还要尴尬地笑一笑,把自己捏住崔知韫双颊的手收回来。
只留下红色的印记和浅棕色的药汁,在告诉世人刚刚在崔知韫的脸上发生了什么。
一个呼吸间,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转回来。
并且崔知韫抢先开口:“抱歉,醒来时对郑娘子的冒犯,因为身处险境,下意识以为有人攻击。还有多谢郑娘子的救命之恩,鄙人无以为报。”
郑琬立刻明白他说的是河中的事情,理解地摇摇头。
“崔监丞不必挂怀,那种情况大家都理解的。只是崔监丞现在可有感觉什么地方不舒服,昨日只请来了镇上的大夫,说是崔监丞高热退了才性命无虞,现在赵娘子已经回都水监找云五,请来医术高明的大夫。”
崔知韫也知道自己现在浑身发烫,尤其是脸,那种高温几乎要将他融化掉。
可是顶着郑琬关切的眼神,他还是紧绷着一张脸,装成和平日里一样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