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颗在寒风中被吹得东倒西歪的幼苗。
想到那会儿妹妹的身量,德里克露出温软的笑。
真的很小很小,可能只有现在的他膝盖高,最多比膝盖高一点点。
德里克推开房门,楼上有一对夫妇在吵架,一个骂另一个“卖鱼沾不到鱼腥的矮子罗宾”,另一个回骂是“做婊子都赚不到半点钱的猪猡”,越吵越烈,不见收敛。
德里克搬来木椅,找来一个被布裹住的匕首。他默默坐在房间内侧,见不到阳光的地方,用一块深色磨刀石磨手中匕首。
“嗞嘶嗞嘶”的刺耳响声不间断。
让娜小时候从不怵人,德里克记得特别清楚。
有人来抢他们住的破陋危房,让娜晶亮亮的眼睛眨巴眨巴问他“这个哥哥是要抢我们房子的坏人吗?”
德里克刚一点头,让娜一口咬住这个男孩的手臂,怎么推也推不开。
他趁机拿石头砸对方,那个男孩吃痛地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骂,“不公平!”
第二日,男孩就死了。
男孩去偷面包,被逮了个正着,他慌不择路,把刚切开的半个面包往嘴里大口大口塞,噎得脸红。
老板着急,用滚烫的钳子一烫,就烫死了。
冬天太冷,没有庇护很难活。
德里克亲眼看着巡街的人踢开乞求施舍的孩子们,把去世的男孩搬上板车。
板车上的尸体很多,有老人,有孩子,还有几个被打死的青年人,都是要扔进乱葬岗的。
他一直记着那一幕,冬日的因德里托城,尤其寒凉。
人间公平正义,从不偏向穷人。
“磨刀怎么在家里磨呢?”楼上的夫妻下楼敲门。
他起身开门,丈夫张口就骂,“这么吵还——”
“抱歉。”他开口。
看见少年手里拿着匕首的姿态,以及脸上的郁悒表情,夫妻二人默默闭嘴关门。
经此一闹,夫妻倒是安静下来,不见吵声。
后来他当上治安官,主动提出巡贫民窟那一片没有油水的地方。也遇到过小孩盗窃,德里克每每都帮小孩付钱。
他不想世间再有为了半个面包而死的孩子。
被同僚嘲讽过许多次,他甘之如饴。
升作治安长官时,他真以为能大展拳脚。
能给妹妹更好的生活,也能在冬日之前救下一些孩子。
德里克喉咙被十一年前的风雪堵塞,越积越厚,直到哽住。
尖刀磨得正好,把石沫子擦掉,锋利的刀刃反光,映照出他冻得发红的鼻尖。
“可惜来不及跟她好好道别。”他喃喃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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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链已经攒了十六串了,真不可思议。
第十七、十八串就让这两位报信小蝙蝠来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