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才唐突地搂过那杆细细的腰。
再看她面容,虽然蒙着面纱,但眉眼弯弯,一看便知笑容缱绻,直直盯着桥上的迟客深,盯得他遍身火热,恍若整副躯体都要烧起来。
她竟然没走。
迟客深发觉自己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自认不是那种沉迷美色,一看到貌美姑娘就挪不动道的人,却在每每看到这位玲珑姑娘时,总想到某些暧昧的东西。
迟客深把这些奇怪的感觉归因为昨日不慎看见美人身,还对其多有冒犯,乃至于见到她,总有些露怯。
他正想归去客栈喝茶,好抛开那些无妄的情结,却在抬腿走下石阶时,对上那双笑得弯弯的眼。
“迟公子,又见面了。”
她声嗓温柔如春风,整个人也好似明月皎洁。
“玲珑姑娘……”迟客深喉头微窒,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也忘了要对她说什么话。
玲珑来到他面前,迟客深长身鹤立,玄通派黑白相间的门派袍服穿在他身上,更显得身姿挺拔,如松如柏。
她身量纤细修长,在女子当中已算惹眼,然而在迟客深面前,还是矮了大半个头,莹澈的眼睛仅能平视他下颔。
“昨日还未曾感谢公子相救,不知现下可否请公子喝茶,代作恩情?”
迟客深想也不想便要拒绝。
楚山清说得对,师门里还有那个心悦于他的小师妹,虽说他们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但他曾经想过,哪怕自己对小师妹并无深情,但对方温柔又善解人意,或许平淡共度余生,也未尝不可。
“迟某……”他本欲下定决心,但拒绝的话对上她那双期盼的眼睛,就吐不出来了。
鬼使神差地,迟客深最后说的是,“恰好也无要事,谢过姑娘了。”说完,攥紧的手松懈下来,他又在心里嗤笑自己,怎么在玲珑姑娘面前,自己总是犯紧张。
“那去望江楼吧,今日河灯会,那处可看水景。”玲珑先于他行,一黑一白的身影竟和谐得如一对爱侣,只是两人之间,迟客深刻意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公子什么时候回玄通派?”玲珑亲自为迟客深斟茶,左手护着右侧的长袖,露出一截细嫩的手腕。
迟客深盯着手腕目不转睛地看,声音倒比在外面听起来柔和许多,“约莫就是明日,出门在外,不宜耽搁太久。”其实他是后日才打算动身,这么说还是因为理智占了上风,减少与眼前人的纠缠。
“也好,那这杯茶算是对公子的送行了。”玲珑刚放下茶壶,纤指朝窗外遥遥一指,“看,有孔明灯!”
迟客深顺着玲珑的目光看去,沿河的地方有人燃起一个又一个孔明灯。灯里火光大盛,像飘在空中的盏盏河灯。
当他再次回头时,却见方才说要看灯的姑娘正凝视着自己,笑意盈盈。
当玲珑把面纱摘下来时,显露出的整张面容比起仅仅看见眉眼时更要不俗,琼鼻挺立,芳唇润泽,不逊于曹植所言的洛神。
迟客深嘴里发燥,捧着茶盏一饮而尽,眼前却渐渐模糊,玲珑的身影在他面前重迭,那双远山秀眉微蹙,似是焦急地望着他。
“迟公子?迟公子?”
迟客深躺倒在茶桌上,玲珑伸出手抚了抚他俊逸的面庞,发出几不可查的浅淡叹息,嘴角反而翘得老高,狡黠得如计谋得逞的玉面狐狸。
“你逃不掉的。”
——小剧场——
河岸默默放孔明灯的冷面美女星君:唉,为了姑娘的婚事,我可算费劲了心思。
她仰头,隔着重重楼阁屋瓦远远朝望江楼处望去,继续默默放孔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