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家里在安排他出国,你知道吗?”
这句话落,司嘉也到了踩空的边缘,身体重心不受控地往后仰,李今朝终于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司嘉的名字,急忙想伸手拉她。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司嘉的手从他指缝无声地滑落。
……
与此同时掉落的,还有陈迟颂手里转着的那支笔。
“咚”的一声闷响,砸在桌面,旁边张昊然看他,他皱眉看向窗外,偶尔几个来去的身影,但都不是司嘉。
又在位子上坐两秒,他起身,不顾身后张昊然的叫唤:“唉!你去哪,马上考试了!”
在出后门的时候,和刚从走廊进来的葛问蕊擦肩,她抱着书顿了一秒,扭头看着陈迟颂径直走进二班教室,但不到五秒后又出来。
脚步直直地往洗手间去,她突然出声叫住他:“你找司嘉是吗?”
陈迟颂闻言果然停住,葛问蕊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开口:“我刚刚看到她在楼梯口那边,她朋友又来找她了。”
陈迟颂皱眉:“朋友?”
“就隔壁私高的那个,她没跟你说过吗?他们关系应该挺熟的,之前就来过一次。”
陈迟颂的声音变得有点哑:“之前……是什么时候?”
葛问蕊想了想答道:“就平安夜那天,她好像就是因为这个旷的课。”
然后陈迟颂就走了,连句谢谢都没有,挺直的背影就这么消失在葛问蕊的视野里,她长久地看着,看到眼睛发涩。
都说年少不得之人,终将困其一生。
可那又怎样。
她就是太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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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楼梯摔下去的那一瞬间,司嘉的脑子是懵的,却还在反反复复重放李今朝的话,最后停在那句“他有多喜欢你,大概就有多恨郁卉迎吧”,心脏有一瞬的刺痛,转瞬就被生理上的剧痛盖过。
额头撞到最后一节台阶,她闷哼一声。
万幸是冬天,厚厚的羽绒服替她削弱了滚下来的磕碰,但仍是一身狼狈,小腹的坠痛在此刻尤为强烈,呼吸一口都牵着五脏六腑痛,她艰难地撑着手肘从地上爬起来,李今朝也已经从上面跑下来,想扶她起来,神色紧张地问她有没有事。
司嘉忍着痛拂开他的手,那句滚还没出口,就被另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覆盖,一股熟悉的清冽气息占据了她的呼吸。
而下一秒李今朝拉她的力道瞬间抽离,伴着“砰”的一声,他发出一声极为痛苦的呜咽。
然后司嘉听见陈迟颂的低吼:“你他妈的对她做什么了?!”
李今朝捂着被一下就揍出血的右脸,同样朝陈迟颂吼道:“我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
但陈迟颂置若罔闻,也像是在那一刻丧失了所有理智,司嘉眼睁睁地看着陈迟颂一拳又一拳地往李今朝身上砸,每一下都带着狠劲,打到眼睛都红了,自己的手也丝丝渗血,而李今朝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她用尽所有力气勉强站起来,从后面死死地抱住陈迟颂的腰,忍得住身上的痛,却忍不住那一记浓重的哽音:“别打了,陈迟颂你别打了!”
霓虹
◎因为他才是需要被救的那个。◎
那天的考试铃响了多久, 司嘉不知道。
楼梯间的打架动静很快引起几个老师的注意,都认识陈迟颂,也正是因为认识, 才对眼前的局面有些震惊, 还是其中一个老师先反应过来, 呵斥他住手,年级主任随后也闻讯赶过来,在对李今朝的身份进行核查之后, 将他和陈迟颂都带去了德育处。
陈迟颂临走前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而人群散开的时候, 司嘉再也撑不住,晕倒了。
醒来是傍晚六点的光景, 单人病房内寂静, 空无一人,只开着进门一盏灯, 窗帘没拉,能看见天际那抹很暗的残阳, 还有远处早已亮起的万家灯火。手背打着点滴,无声在掉,司嘉睁着眼看向天花板,头有点痛。
直到房门咔嚓一声被人推开。
她缓缓侧头, 和进来的孟怀菁对上一眼,孟怀菁见她醒了,愣两秒, 然后加快步伐走到床前, 按床头铃, 没说话, 但满眼是担忧, 司嘉就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想开口,喉咙却发干,孟怀菁又连忙给她倒水。
紧接着有医生护士涌进来,对她做了一系列检查,从楼梯滚落的伤倒是没大碍,就是生理期体质太弱,要多注意休养。
孟怀菁听得认真,要忌口要补的东西恨不得拿备忘录记下来,问得也仔细,司嘉见状无声地扯了扯唇角,然后又随着病房里的手机响而噤声,她和医生打一记招呼,从床头柜上那个包里拿手机,看到来电的时候,情绪变了变。
她面带歉意地带上门出去接了。
护士又给司嘉换了瓶盐水,叮嘱她要多喝热水,司嘉点头,不出十分钟孟怀菁去而复返,司嘉瞥一眼她的脸色,知道她要说什么,在她开口前先淡笑了下:“妈,你先去忙吧,我没事。”
孟怀菁看着她,嘴巴张了张,最后化作一句:“那妈妈忙完就来。”
“嗯。”
学校看样子也没通知到司承邺,因为病房里后来就没来人,司嘉靠着床头,环着膝,看向窗户外昏黄路灯下飘零的细密雨丝。
准确来说是一场雨夹雪。
床头柜上有一包孟怀菁落下的烟,她伸手捞过,又翻出病房抽屉里配备的火柴盒,呲啦一声,点着火,再点着烟。
但她没抽,就夹在指间,看着白雾徐徐升腾,发着呆。
而门再次被人推开,是晚上九点,带进来一阵走廊的冷风,吹散病房里的淡淡烟味,窗外已经彻底一片夜色,雪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