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为情地笑,“是。”
分不清是提案,还是提审
只要一想到要在那群村干部和村民代表面前提案,方嘉嘉就寝食难安。
当众发言本来就够让她紧张的了,关键是里面还有些村民对她和向峻宇颇有微词,她不知道提案现场会不会发生什么难以应对的突发状况。
想要在那些已经否定了自己做事初衷的人面前获得肯定,让她忍不住预想了很多,越想越紧张。
向峻宇坐在她身边看完了她做的善文化墙绘方案,“我觉得没问题,特别好。”
方嘉嘉苦恼地挠了挠头,“关键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怕一上去脑子像鹅毛一片苍白,什么都说不出来。”
“要不到时候给你点根烟?”
方嘉嘉紧张得笑不出来,转头看着他,“你这不是挺幽默的吗?”
向峻宇轻笑道:“你别紧张,他们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实在紧张的话,你就看着我说。”
“我看着你说?到时候不知道他们又会编出什么闲话。”
“那要不要我现在看着你先排练两遍?你心里有个底。”
方嘉嘉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她做了个深呼吸,站到墙边,呆站了一会儿。
向峻宇不明就里,“怎么不说话?”
“你看吧,我就说我不行吧,我站这儿连开场白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表情认真地说:“要不你真点根烟拿着试试,看看能不能说出来。”
方嘉嘉从货架上摸出一包烟,郁闷地嘟囔,“我觉得不是烟的问题,我就是脑袋空空,没东西可说。”
“你方案都做出来了怎么会是脑袋空空?你现在只是要把你的方案转述出来。”
方嘉嘉点了烟愁眉苦脸地思考了一会儿,“我试试。”
她把电脑摆放在货架上,迅速地把方案过了一遍,然后又把鼠标箭头移到 ppt 的封面。脑子里大概理出了一个讲述思路。
“大家好,我是方嘉嘉。虽然是个学画画的,但是从来没开过个人画展,不过我以前也有过开画展的梦想。听说村里要做善文化的墙绘,我当时打电话给向书记自告奋勇,是因为我觉得户外的墙绘看起来就像是一场不会落幕的露天画展。”
向峻宇在她开口之前悄悄按下了录音键。听了她的开场白,他觉得自己当初实在是小人之心了,还以为她是想拿村里的墙绘做案例,用自己的才华去赚更多的钱。
方嘉嘉对着电脑不疾不徐地叙述着,从向善坪的村史到善文化的渊源,从文化兴村的意义到善文化模范村的展望,从墙绘的文字策划到画面创意,她将整个方案有条有理地娓娓道来。
其实还没说到一半的时候,她指间的烟就已经灭了。
向峻宇百感交集地望着她,在避无可避的乡野流言攻击里,她没有被那些恶意的唾沫星子湮没自己的决心,依然认真地诠释着“善”的内涵和意义。
“怎么样?”方嘉嘉说完结束语,表情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反馈。
“特别好。”
方嘉嘉生怕他是戴着男友滤镜做出来的评价,“说真的。”
他冲她灿烂地笑,“真的,真的特别好。”
“我就怕到时候没办法像现在这么松弛,不能像刚刚说得这么完整和顺畅。”
“我录音了,等下发给你,怕卡壳你就多练习几遍。你要是紧张的话就对着墙讲,别看我们。”
又过了一会儿,他似是不经意地问:“你工作室的价目表能不能给我发一份?”
“啊?”方嘉嘉惊喜地望着他,“你要给我介绍业务吗?”
向峻宇犹豫了一下,“以备不时之需。”在方嘉嘉给他发送设计价目表时,他又顺嘴问了一句,“你上次给云溪农庄做的那套设计是怎么收费的?”
“周希沛给我转了十五万,我收了五万。”方嘉嘉蹙眉望着他,“问这个干什么?你查我账?”
向峻宇笑了笑,“果然是个小富婆。”
方嘉嘉得意地挑了挑眉,“开心吗?让你傍上小富婆了。”
“开心。”他哭笑不得地点头,“你不怕露财?”
“为什么要怕?我巴不得大家都叫我小富婆。”
当方嘉嘉走进向善坪村部的多功能会议室时,看到里面坐满了村干部和村民代表,紧张得双手紧攥。
昨天在家里反复听自己的录音,练习了一整天,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整地讲完这个方案。
她在他们吵吵嚷嚷的背景音里走到电脑前,插入 u 盘,打开自己的方案。
看到她的 ppt 封面出现在投影的屏幕上,向峻宇表情严肃地敲了敲桌子。那群村民代表接收到向书记让他们“安静”的信号,吵嚷声停了下来。
向峻宇略感紧张地注视着她。方嘉嘉不敢和他们对视,她握着翻页笔,侧着身子对着投屏的那面墙,开始提案。
虽然中间有点磕巴,但是好歹算是顺利地讲完了方案。
坐在中间的向峻宇明显地感受到了,身边那群人冷热间杂的反应。
那些村干部都在热烈鼓掌,那群村民代表,除了退休教师林子寿在满脸笑容地称赞方嘉嘉,其他人互相交换着诡异的眼神。
针对方案提问的环节,方嘉嘉握着翻页笔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几位村民代表连珠炮一般的提问她一个都答不上来。
“听他们讲你开了工作室,是不是以后专门做村里的生意哦?我以后找你做个宣传单可不可以免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