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利军的大舅子忽然从人堆里冒了出来,跳起来对着站在玻璃门边的刘利军一脚猛踹,玻璃门发出一声巨响,竟没碎。
向思睿朝向峻宇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该及时去劝架,“我要不要?”
向书记抽走九叔手里的酒瓶,“不急。”大舅子打妹夫属于家庭纠纷。
“哦哟哟。”张翠凤撞了撞王秀荷的胳膊,“看到没,娘家一定要有得力的人,不然要白受气。”
王秀荷郑重地点头,“嗯!以后要是哪个敢这么欺负嘉嘉,文楷也要找他拼命!”
向峻宇听到两位婶子的声音,视线越过身边的人头朝她们看了过去,想不通王秀荷为什么要说这种没头没脑不吉利的话。
向文楷望着那个默默转身的孕妇,她双手扶着自己的腰,迎着夕阳离开了。
因为怀孕而稍显臃肿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忧郁,蹒跚的步子却走得步步坚决。
刘利军被揍得叫苦不迭,又过了一会儿,向峻宇拍了下向思睿的肩。
辅警向思睿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别打了!别打了!都散了!你们也别看热闹了,回去吧!”
看热闹的人群踩着稀碎的夕阳各自回家,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热烈地讨伐着那对“狗男女”。
“九叔说的话也不是完全可信,有疑点。”
向文楷走在向峻宇身边,洞若观火地说:“他们俩一看就是纯粹的肉欲需求,绝对不可能浪费时间在落月河边搂搂抱抱,一见面肯定是争分夺秒地直入主题。”
向峻宇心虚地挠了下眉心,“神神道道。”
“刘利军虽然罪有应得,但是你不能这么心安理得地让他替你背锅。”
向峻宇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王秀荷,低声说:“他给我背锅?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在落月河边搂搂抱抱。”
“谈恋爱不能搂搂抱抱?”
向文楷认证了自己的推断,照着他的小腿狠狠踹了一脚,“果然是你!”
“你套我话。”向峻宇后知后觉地还了他一脚。
听到身后的动静,王秀荷回头看了一眼,满眼疑惑,“你们两兄弟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闹啊?”
两个已过而立的男人迅速切换到成熟稳重的那一面。
“兵不厌诈。”向文楷拍了拍风衣上的脚印,揶揄道:“亏你还是当过兵的人。”
张翠凤笑呵呵地回头看了看他们,“两兄弟到一起了就是那样,没得那么多规矩要守。你看山上那程家兄弟,一把年纪了不照样打来打去?前些天哥哥死了,我们去山上吃席,哭得最伤心的还是打了一辈子架的弟弟。”
王秀荷撇了撇嘴,觉得这话听着很晦气,“青天白日的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哥哥弟弟死不死的?”
向文楷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我死了你会给我嚎丧吗?”
向峻宇随口一答,“想知道?去死吧。”
王秀荷长叹一口气,又回头望着他们,“你们两个都是有身份有责任的公家人了,讲话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没轻没重?”
向处长和向书记冷漠地对视了一眼,转过头时又都不自觉地笑了笑。
正蹲在院子里给减减喂零食的向安,见方嘉嘉拎着画具慢悠悠地走回来了,“嘉嘉姐,村部的画画课上完了?你看减减是不是胖了?”
“嗯,你再喂下去它就是减肥的减了。”方嘉嘉怏怏地看了他一眼,“姐姐回市里了?”
“早回去了。”
方嘉嘉走进院子,放下手里的画具,蹲下来摸了摸减减,看了看它的指甲。
向安观察着她的神色,看不出她是喜是忧,脑子里头脑风暴了一会儿。
“嘉嘉姐,我也不喜欢文楷哥,我跟你是一头的。”
向安没有觉察到身后的马路上正在向院子走近的几个人,只想说些让方嘉嘉开心的话。
“文楷哥他怎么还不走?状元有什么了不起的?处长就不用上班吗?我看到他就烦躁,一天到晚垮起个臭脸,四只眼睛都长到脑壳顶上去了。全世界都欠他钱一样,看到就晦气!”
“向安!”张翠凤故意等儿子说完了话才开口,瞥了一眼身边的向文楷,冲上去对着儿子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嘴巴是不是吃了减减的狗屎?”
向安右手捂着后脑勺往身后看了一眼,看到向文楷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倏地拔地而起,顾不上那只匆忙中落下的拖鞋,一个箭步冲上了楼。
方嘉嘉扭头朝身后看,看见向文楷那张看不出阴晴的脸,本来不想笑的。看到他身边的向峻宇抿嘴憋笑的表情,顿时扭过头,怕自己笑得太大声。
向安这些话让王秀荷听得很不痛快,不耐烦地推了一下张翠凤,“我哪天要把你和向安的嘴巴都拿针缝起来!”
“嘉嘉,我们回去吃饭。”王秀荷对女儿说话的语气软了很多。
方嘉嘉默不作声地给减减系好狗绳,拎起画具往状元小卖铺走,把狗牵回到新挪的狗窝边。
方建兵和两个工友去县里买修整房子的材料,还没回。饭桌上唠唠叨叨的依然是王秀荷。
“峻宇,你爸爸去你那个养殖基地做账还没回来?”
“还没回。舅舅他们这阵子比较忙,他说留在那儿帮忙打打下手。”
“贵伯和翠嫲还在你屋里住着的?”
“嗯。”
“他们两老最近忙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