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师——”豆豆啼啼哭哭地望着方嘉嘉,“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让我奶奶坐牢。”
王秀荷眼见着这群人下跪,本来还觉得解气,但是她们一句接一句地把自己女儿架在火上烤,她实在是憋不住了。
“你们少他娘的在这儿跟我演戏放屁,你们的儿是儿,孙是孙,我的姑娘就活该受委屈?”
王秀荷把女儿扯到自己身后,“你们在这儿嚎什么丧?一个二个这些年往我们一家人身上泼了多少脏水?凭什么不能告?我就要告你们这些丧良心的!”
“现在晓得为自家的小家伙下跪了,上嘴皮碰下嘴皮给我姑娘造黄谣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为你的子孙后代积德?他们考不了公务员进不了好单位关我们屁事!都是你们自己害的!你们那一张张臭嘴害人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害到自己头上了晓得哭丧了?”
李晓虹也蹲了下来,“豆豆,你在学校犯了错,老师会按校规惩罚你。你的奶奶犯了法,法官会按法律给她量刑定罪。你记住,不是方老师要让奶奶坐牢,是奶奶伤害了方老师,奶奶要为自己犯的错承担后果。”
余桂娥把豆豆一把捂进怀里,“晓虹!我没得罪过你吧?豆豆他有什么错?不该受我的牵连!”
向峻宇刚和“天天向善”小程序技术团队的人碰完面,王秀荷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去文体广场。
他以为她们又打起来了,车子直接开到了广场大门口。
刚下车就听见那边哀嚎一片,这哭天喊地的阵仗,向书记只在村里的白事上听见过。
方嘉嘉看了一眼拨开人群走到她跟前的向书记,苦涩地笑了笑。
“向书记,你来调解吧。”
村部的调解室,又迎来了昨天的那拨人。
向思睿站在调解室门口,伸手拦着跟过来探头看热闹的村民,“哎呀!这有什么好看的,都回去吧!”
王秀荷怕她们今天演完戏往后又嘴贱,拿着手机拍摄视频,想要留下她们认错的证据。
“我可以撤诉。”方嘉嘉沉声静气地望着坐在对面的人,“撤诉的条件就是你们必须道歉。”
“可以可以!”余桂娥点头如捣蒜,“嘉嘉,娥嫲道歉,只要你不告娥嫲,我天天上门给你道歉都可以!”
另外四个人自然也附和,道歉既不伤筋动骨也不费钱费力,她们自然不抗拒。
“嘉嘉,我们给你道歉,以后保证不再乱讲话。”
方嘉嘉轻轻摇头,字字坚定地说:“你们要道歉的对象,不只是我,还有我妈,我爸,我哥。”
王秀荷听女儿说出这句话,拿着手机的手微微一抖,眼眶一热。
调解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嘉嘉,我们昨天可没讲建兵哥和文楷的什么不是啊。”
“你们好像不太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就算昨天没说,以前也没说吗?他们不告你们,就不配得到你们的道歉吗?”
余桂娥和身边的四个老姐妹互看了几眼,对她们来说,现在让方嘉嘉撤诉才是最紧要的。
“好好好,我们给你们全家人道歉。”余桂娥看向王秀荷,“秀荷,对不住,我嘴巴没得个把门的,讲了好些糊涂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她们一个接一个地道歉,王秀荷别过头,不言不语。
“我要白纸黑字的手写道歉信,在村部的宣传公示栏上张贴一个月。再就是,明天中午在村里的广播公开道歉。这就是我的撤诉条件。”
几个已经在广场下过跪的人,并不觉得方嘉嘉提的要求比下跪过分。
让她们感到为难的是,她们虽然嘴上刁蛮了一辈子,但是人均小学文化水平,识文断字都勉强,遑论写出一封公开道歉信。
“嘉嘉,你也晓得,我们几个没什么文化。让我们用嘴巴讲还顺溜,用手写我们实在是办不到啊。”
向峻宇看了一眼说话的余桂娥。
“你可以口述,让豆豆代写。”他又看了一眼其他几个人,“你们的孙子和孙女都比豆豆大,让他们帮你们写封道歉信并不困难。”
向思睿明白了向峻宇的用意,“你们老说为了孩子,在孩子面前就要有当长辈的样子。不然他们会有样学样,要让孩子们也引以为戒,知道胡乱说话是不对的。”
余桂娥面色愁苦地点头,“要得,要得。嘉嘉,我们明天就按你讲的做,你能不能尽快去法院打个招呼,我怕义成他想不开。他要是出个什么事,我真的是活不成了。”
向峻宇轻叹,“我给义成打过电话了,他在去潭沙的路上。文楷会去高铁站接他,安排他吃住。”
“哦哦哦,那我就放心了,麻烦你们了哦。”
余桂娥此刻才真正地感到羞愧,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王秀荷一眼。
“秀荷,你帮我谢谢你们家文楷哦,又给他添麻烦了。”
向文楷的车停入高铁站的停车场,点开了陆臻发来的语音。
——老公,我下午碰到清懿了,她说周末有抽象艺术画展。你问问嘉嘉想不想看,看她周末有没有空过来一趟。我给她发消息了,她一直没回我。
——嘉嘉一直没通过我好友申请。谦煦睡了吗?
陆臻看了看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儿子。
——没睡,应该是在等他爸爸回家。
——我接了义成还要送他去酒店,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先哄他睡。
——好吧,你早点回来。
校友给向文楷发来了方嘉嘉个人工作室的施工设计图,他仔细看了看,准备转发给王秀荷。
王秀荷先发来了村部调解室里拍摄的那段视频。
他点开视频,看到了那几个曾经常在他耳边灌送谣言的长辈,还有他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