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什么意思?”
“峻宇他蛮好的。”
“你以后记得帮我打掩护。”
方建兵愣愣地看了女儿一眼,假装听懂了,“哦,好。”
两父女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面前忽然停了一辆旅游中巴车,他们以为是去茶果山或者万匠泉的游客,都没在意。
“嘉嘉宝宝!”卡卡忽然从车里冲了出来,一阵风似地冲到方嘉嘉跟前,“我就说是你,可可还说不像!”
方建兵见那车上走下来一群衣着光鲜的年轻人,推断他们就是女儿前两天说的来自北京的前同事。他局促不安地想要起身离开,怕自己这副模样丢了女儿的脸,方嘉嘉忽然紧紧挽住了爸爸的手臂。
她笑盈盈地对着卡卡介绍道,“卡卡,这是我爸爸。”
卡卡夸张地对方建兵鞠了个不止九十度的躬,“叔叔好!”接着那几个下了车的年轻人一个个都对着他喊:“叔叔好!”
方建兵羞涩地笑了笑,安安静静地坐在女儿身边,盯着他们的鞋子,听他们聊天。
方嘉嘉朝他们微笑,“你们不是说了要先在五陵那边待几天?”
卡卡迅速用湿纸巾擦了擦手,从方嘉嘉装菜的饭盒里拈起一块腊肉喂进自己嘴里,“天气预报说明天小雨转晴,我们想先来这边,看能不能看到彩虹。”
可可仰头望着那面墙,“嘉嘉姐你好牛啊,画这么大一面墙。”博林伸手让卡卡帮自己拈了一块腊肉,嚼得津津有味,“好好吃啊!”他伸手指向附近几栋房子,“嘉姐!那些都是你画的吗?”
“是啊。”方嘉嘉得意地挑了挑眉,“我厉害吧?”
卡卡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可真是厉害死了!”
“你蹭我一脸油!”方嘉嘉哭笑不得地擦了擦脸。
“方嘉嘉,好久不见啊。”白述面色尴尬地朝老部下笑了笑。野驴坐在车上没下去,上次被她在电话里顶了一句,他可不想去自讨没趣。
几个同事举着相机边走边拍摄方嘉嘉的墙绘,越走越远。
听到司机按下催促的喇叭声,一行人又和方嘉嘉匆匆聊了几句,着急忙慌地和乡村墙绘师道了别,上了车。
方建兵瞄了女儿一眼,欲言又止。他总觉得那个染了一头灰色头发的男孩子和女儿之间的言行举止有些过于亲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能那就是年轻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是自己太古板。他又开始在心里自我说服。
女儿当着她那些同事的面介绍自己,他挺开心的。不过还是有点后悔没换身干净衣服再来给她送饭。
方嘉嘉见那辆车开走了,继续吃饭。
“爸爸,你觉得我厉害吗?”
“厉害。”方建兵转头看向那些房子上的一面面墙绘,露出欣慰的笑。
方嘉嘉咽下一口胡萝卜,感慨地说,“你和我妈更厉害,我学画画让你们花了很多钱。不是每个农村的小孩儿都能像我这样,可以学一样自己想学的特长。”
“只要你喜欢,钱就没白花。”
方嘉嘉歪了歪身子,轻轻撞了撞爸爸的肩,“谢谢你们哦。”
“不讲那些,应该的。”
鲸栖传媒设计部一行人到了云溪农庄,安顿好行李便前往云隐饭庄吃午饭。
卡卡正在健身戒碳水,没和他们一同前去。他决定午睡之后在农庄租一辆山地车,沿着环山路骑车下山去找方嘉嘉玩耍。
餐桌上,前同事方嘉嘉成了几个前司同事递到嘴边的谈资。
“方嘉嘉她还真回农村刷墙来了。”野驴带着嘲讽的语气对着身边的白述说:“也不知道画那么一面墙能不能挣一顿海底捞。”
可可和博林都不满地白了野驴一眼。
白述喝了一口啤酒,“挣那么多钱干什么?村里也没什么高消费,你以为是在北京?”
野驴身边的男人也揶揄地笑,“卡卡总说方嘉嘉回老家继承家产,估计是继承了一亩三分地吧。她爸一看就是个农民工。”
可可实在是忍无可忍,“你们城里人很高贵吗?我坐这么远都闻着你们嘴臭了,要不要去查下幽门螺杆菌?”
零零后既没房贷、车贷,也没男人和孩子要养,有的是整顿职场贱人的底气。
更何况,方嘉嘉给她的兼职工资已经超过鲸栖传媒每个月发给她的那点薪水,她开口说这话之前,觉得就算被他们穿小鞋开了也无所谓。
这句话换来了一阵短暂的安静。
周希沛在办公室签文件时,云隐饭庄的经理周嵩来递下个季度的餐食调整方案,顺嘴对周董说来了一群北京来的游客。
周董不以为意,开业后的游客来自天南海北,她也没空一个个招呼。
“我听他们有人提到了方总。”
虽然方嘉嘉只是在重要的宣传节点才会到云溪农庄办公一两天,但是周希沛还是给方嘉嘉在农庄备了一间独立办公室,头衔冠的是设计总监,所以农庄工作人员提起方嘉嘉都是称“方总”。
周希沛根据那群人来自北京,做出推断,“他们是嘉嘉的前同事?”
“可能是。”周嵩面色不忿,“有几个人说话不太好听,说方总回村里刷墙,爸爸是农民工什么的。”
周希沛眉心微蹙,缓缓盖上笔帽。她在堆满了大小事的脑子里捞出了那条相关信息:方嘉嘉在年前被鲸栖传媒裁员了。
她看了一眼周嵩,“明天采茶节的讨论会,有电视台和文旅局的人来参加。方总也会过来,午餐你安排一下。”
“好的,周董。”
见周嵩带上门出去了,周希沛给民宿的经理拨了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