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信物静悄悄卧在那里。
季时秋敛睫,盯着它,许久未移。
吴虞拨开鼻尖的发丝,叫他:“季时秋。”
男生看回去。
“以你妈妈的名义回答,你多大了?”
“……”
季时秋说:“十九。”
“听起来像假的。”
“真的。”
“还念书吗?”
男生一顿:“不念了。”
“为什么?”
“没为什么。”
吴虞正欲往下盘问,季时秋启唇:“你呢。”
女人心不在焉地抚着指甲:“我什么?”
那处鲜红如浆果,盈盈欲滴,思及方才如真似幻的一幕,季时秋喉咙不自禁发紧。
他肃着脸:“别只问我。”
“唷,”吴虞翘起睫毛,注视他:“对我好奇了?”
季时秋抿起唇。
安静少顷。
“秋,”女人诡异的新昵称将他视线牵回去:“你是不是很想……趁我睡着,再把照片偷走跑掉?”
她一边说笑,一边拿起手机,将它插进了胸口的沟壑里。
季时秋喉结滚动,说出遇见后第一个颇具人味的骂腔:“有病。”
—
接下来一天,他们都会同床共枕。
睡前吴虞惯例要求季时秋抱住自己,季时秋照做,但隔阂并未因此消除。
这点在季时秋的感观里尤为强烈。女人的身体跟她的脸、她的眼没有分别,明明眷念地贴着他,渴求体温,但依旧有种无法侵蚀或溶解的薄凉感。她左胸下面埋着的,仿佛也不是跃动的心脏,而是一枚悄无声息的冰凌。
稍一使力,没准就会被扎穿手心。
白天闲得慌,林姐唤他们去下地。
季时秋在稻浪间帮忙,吴虞则立在田埂上,抱臂旁观,如地主家监工的姨娘。
她白裙子翻飞,像一片揉皱的废纸,又被风展平。
季时秋偶从远处起身瞄见,会觉得,下一次再抬眼,她飘走也不意外。
然而,整个下午,她都钉在原地。
站乏了,就挥手喊季时秋名字,要他把衣服脱给她。
季时秋蹙眉,以为自己听错,歪头确认。
“来啊——”她圈手到唇边,放大音量。
季时秋走回去,停她跟前:“要衣服干什么?”
他在田下,她在埂上,此刻两人的身高间距也被拉小,吴虞几乎能正视他:“我站不动。地上脏,拿来垫着。”
季时秋立刻脱掉上衣,摔她手里,赤膊走回去。
围观的林姐白得便宜,乐不可支。
日暮时分,她笑呵呵起灶台,说今晚不用付餐费,她请客。
女人将剁成块的土鸡倒入铁锅,油花噼啪四溅,辛香溢满了整间屋舍,惹得邻里黄狗溜来门边祟祟探头。
吴虞和季时秋在餐桌相对而坐。
吴虞滑着手机,不时嗒嗒敲两下,专心致志。
季时秋就看那条狗。
狗长得笨头笨脑,又有点鬼精,蓄意要往厨房的方向靠,人一看它,立马不动,人低下头,它就加紧迈开四肢,能走几步是几步。
季时秋跟它玩起了一二三木头人,几回合下来,他不自知地咧唇。
“你会笑啊。”
女人意外的声音从一侧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