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们还是有几分上心的。
段胥轻叹一声,道:“可惜。”
几乎在话音响起的一瞬,他刚刚从那送饭士兵身上搜到的刀就已经出鞘,他仿佛一阵迅疾的黑风,贴着这个营帐疾驰了一圈。在人甚至来不及呼救的时候,这一圈守营之人便纷纷倒地血溅三尺,咽喉破开。
段胥悄无声息地完成了这一切,然后从其中一个看守身上拿回了他的破妄剑。他丢了手里那笨重的长刀,将破妄剑系在腰间,以口型对贺思慕笑道:“一会儿就会被发现,走啦。”
他的表现仿佛是个新年里不小心放鞭炮炸了鸡笼的熊孩子,干了坏事便撒丫子跑——完全没有一种在杀人的肃穆感。
贺思慕微微眯起眼睛,坐在她的灯杆上飘在段胥旁边。见他猫一样无声无息地在营帐间穿梭,所过之处无数人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他习惯一剑毙命并在人倒地之前扶一把,让他们安静地落地。这是非常娴熟的暗杀手法,他做得干净利落。
已经有人发现犯人逃脱并且到处杀人,喧闹的声音响了起来,士兵们喊着“人跑了!”“在哪里?”“这边……不,是那边!”
段胥的行进路线十分奇怪,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来回折返,搞得胡契人也晕头转向不知他杀到了何处,更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在杀人,甚至有人高喊有数上百大梁人偷袭军营了。偏偏段胥还不嫌乱,以胡契语惊慌大喊道“汉人扮做我们的样子了!”,这声音一传十十传百,举着刀拿着火的胡契人都开始互相怀疑对方是不是奸细。
段胥就像一隻混入羊群的披着羊皮的狼,一会儿随着他们呼喊,到了人少的地方又开始大开杀戒。他弯弯绕绕,硬生生凭一己之力搅乱了胡契军营,趁着他们自乱阵脚之时摸到了武器库。只见他一手拎一个桐油桶,浇在攻城的战车上,然后在外面的混乱中製服了一匹乱窜的马绑在战车上。
段胥一把火点燃了战车,战马感觉到烫意便疯狂地嘶鸣起来,奔出营帐横衝直撞,到处点燃营帐。偏偏今夜罕见地刮起了东风,火趁着风势迅速蔓延起来,原本混乱的丹支军营越发混乱。
贺思慕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大概半月之前段胥问过她,什么时候夜里会刮东风。
到目前为止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就谋划好的。
段胥烧了武器库便马不停蹄地奔到旁边的营帐就往里面闯,门口的守卫想拦他却被他泥鳅似的滑过,他一掀门帘就喊道:“禀告将军,武器库被烧了!汉人放火了!”
贺思慕看过去,营帐正中正慌忙穿铠甲的可不就是那呼兰军的主帅阿沃尔齐,旁边还有许多丹支卫兵军官,满营的黑辫子。或许是形势过于混乱还有段胥的胡契语太过地道,他只是被训斥了几句,便看到阿沃尔齐抱着头盔匆匆迈步走来,嘴里骂着几句胡契语的粗话。
在他经过段胥身边时,段胥微微一笑,寒光闪烁间破妄双剑出鞘。阿沃尔齐身边的护卫也不是等闲之辈,立刻暴起要将段胥扑倒,但是他们怎么比得上段胥非人般的速度,段胥旋身躲避同时双剑左右两边一齐砍去,动作快得只能看见影子,阿沃尔齐圆睁双眼的脑袋就切豆腐似的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