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轻笑一声,并不饶他,而是说道:“姚建河与纪王过从甚密,方爱卿觉得纪王如何?可堪大任?”
方先野出了一身汗,拳头捏紧了。他知道皇上这是非要从他口中问出一个结果,犹豫再三便咬牙说道:“国公大人只是因为姻亲与纪王相熟,应当并无他想。若以臣愚见……纪王与肃王虽为英才,有雄才大略,但若以文韬武功而论,晋王也不会逊色。”
前面一阵寂静,在这扑朔迷离的时局之中,方先野对自己的猜测并无太多把握。
皇上看见他时并不太高兴,他明面上是姚建河的学生门客,虽说并未做什么实质的事情,但看起来也是分属纪王一派的。皇上在金安寺隐蔽多日,也未曾试图与城外纪王联络,想来对纪王并不满意。而皇上不愿意留在宫中,密谋逃脱,显然对控制皇宫的肃王也多有忌惮。
若他所猜不错,皇上对这两个羽翼渐丰的儿子都不满意,剩下来最合适的人选,便是晋王殿下了。晋王在各位皇子中年岁较轻,写得一手好书法,常年醉心于绘画诗文之中似乎无心朝政,对于夺嫡的纷争避之不及。但方先野曾偶然读到过晋王的诗文,笔力雄厚心胸当不止于此,藏拙而已。
“晋王……”皇上轻轻笑起来,他慢慢道:“方爱卿不必如此紧张,起来罢。”
方先野微微松了一口气,看起来他押对了。
他从地上站起来,皇上摆摆手,旁边的赵公公便搬来椅子让方先野坐下。皇上淡淡道:“肃王、纪王想趁朕生病篡位,若非朕早有防备便要死在宫中了。这般不仁不义之辈,怎能继承我大梁江山?方爱卿所言朕亦深以为然,晋王虽然年轻但仁厚有礼,可承大统。将来他的身边需有能人辅佐,朕属意于你,将来他的身边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方先野谢恩,心中却知这是皇上稳住他的说法。在松云大师找到他之前,皇上应该已经为晋王选好了一批能臣,他和姚建河关系密切,怕是排除在这批人选之外的。
以皇上的态度看来,他或许是打算让肃王纪王鹬蚌相争,而使晋王渔翁得利。待肃王和纪王两败俱伤后,新皇登基,原本分别支持二王的两党谁也得不到好处,恐怕要就此衰落,朝中权力重新洗牌。
那么这场变故是皇上安排的么?不,事出仓促,恐怕并非皇上本意,想来是因为皇上的病情恶化提前引发了这场变故。
方先野的脑子快速运转着,分析着眼下的情形。却听皇上在旁幽幽道:“段帅还未归来么?”
方先野愣了愣,暗暗捏紧了拳头。
“启禀陛下,段帅还未至南都。”
“算算时日也应该要到了罢,方爱卿觉得他为何至今未归呢?”
“臣不懂战场之事,不敢妄言。许是路上时局混乱,使者还未到罢。”
皇上轻声一笑,他慢慢道:“甫一生变,朕便下诏让他回来。段帅是如此消息灵通之人,怎么会至今未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