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重来多少次,她都会在那个除夕握住他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也会在此刻抱住他,决定陪他过完这短暂一生。
她会伤心,但是绝不会后悔。
他们在这一点上是全然相同的,或许这样便足够了。
段胥低低地笑了一声,道:“你刚刚说的隻说一次,包含第一句么?”
“什么?”
“你说你喜欢我。”段胥道:“我第一次听你说喜欢我。”
贺思慕抬起头来望向他,她说:“你也没问过,我以为你不想听。”
“我想听,怎么会有人不想听呢?”
贺思慕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抱住段胥的肩膀,低下眼睛道:“我喜欢你。你若想多听听,就要长命百岁。”
段胥抱着她的后背,低声说:“好呀。”
因为失血过多段胥身体虚弱,姜艾的大厨便做了许多补气补血的食物,禾枷风夷也派人送了些灵丹妙药来,更是说段胥的病与五感符咒有关,人间的医生怕是看不出问题,过几日让星卿宫精通医理的师兄过来给段胥看病。
段胥在贺思慕的威逼下喝着药,皱着眉说:“思慕,我在鬼界停留太久,南都那边不知道情况如何,我得回去。”
“你吐了那么多血又晕倒,刚醒没多久,走路还摇晃着。就算回去了能做什么?”
那一日冬日的阳光温暖,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正是世间好时节。贺思慕倚在段胥身边,半边身子被他暖得温热,她捧着鬼册翻开新的一页,目光顺着书页看下去。在看见某行文字时她突然僵住了,伸手去擦新出现的那几条记录,仿佛不能相信。
段胥有些奇怪地望过去:“怎么了?”
便看见她手指摩挲过的那行文字。
薛沉英,天元二年生人,卒于新和元年正月初三,幽州抚见。
前线
赵纯回到自己的营帐中时,只见灯火幢幢中自己的卫兵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他心中一紧正欲高呼,却瞬间被软钢丝勒住了脖子,身后之人一踹他的膝盖他便跪倒下去,被反绞双手捆在身后,软丝仍然勒紧着他的脖子让他呼吸困难,发不出声音。
那个突袭他的人走到了他面前,他便惊得睁大眼睛。
段胥脸色苍白,步履还有些踉跄,似乎刚刚的偷袭耗费了他一番力气,他蹲在赵纯面前扶着他的肩膀,笑得天真无邪:“赵帅,许久不见,你可真是越发厉害了,让段某瞠目结舌望尘莫及啊。”
赵纯想起段胥的外号“笑面阎罗”,不禁身上发寒。段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前线边关?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青州没了,丰州丢了一半,要不是我大梁将士死守你连齐州和幽州都保不住!幽州是什么?是咽喉!齐州是什么?是粮仓!你脑子都装的是什么东西!你以为北方的战场是过家家吗?你以为我能一年半拿下五州,你也可以吗?你是一军统帅,多少人的命系在你的身上,北岸的将士们跟我打了多少场仗,你的那些命令多么愚蠢他们比你更清楚,他们的话你听了吗?你是要立威,可是他们是被你推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