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夏很有自知之明,初中那会她的成绩还算拔尖,高中就不太行了,一直处于中等水平。
现在转学来京市,再不笨鸟先飞,恐怕就是倒数第一了。
漆夏想找个伴,鼓起勇气问:“你上晚自习吗?我们一起。”
邢安娅:“我六点有一对一的辅导课,从来不上晚自习。不过你刚来,今天我可以带你去阶梯教室。”
原来如此。
不上晚自习的学生并非不学了,而是换个地方更好地学。大城市教育资源丰富,这是小地方学生享受不到的。
漆夏再次感受到世界的参差,无声叹了口气,说:“好,谢谢你呀。”
“别客气。”
没多久下课铃响了,漆夏坐着没动,认认真真预习英语课本上的一篇课文。
有人找许幼菲说话,“许大小姐不错啊,在美利坚呆这么久,中文说得还挺利索。”
“贺骁,你少狗眼看人低!”许幼菲抢过贺骁手上的三瓶酸奶,分给漆夏和邢安娅,问:“我哥呢?听我爸说他也在五班,不会是故意躲着我吧。”
“不知道,阿繁一早被老师叫走了。”
阿繁——
无意间听到这个名字,漆夏手中的笔失去控制,在草稿纸上刺啦划出一条线。
旋即自嘲地笑笑,是她敏感了。
附中每个年级二十个班,陈西繁虽然也在这个学校,但怎么可能正巧是五班。
贺骁走后,漆夏问许幼菲:“你堂哥也在我们班吗?他叫许什么?”
“嗯,我爸和他爸是堂兄弟,我们从小就认识。不过我是跟着我妈姓,我堂哥不姓许啦,他姓陈,叫……”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男生笑着闹着进了教室。
不知谁高声喊:“陈西繁——”
这个名字有种魔力,漆夏思绪骤然从谈话中抽离,比当事人更快地回头看去。
然后她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教室后门进入,站在第一组最后一排的课桌旁边,拧开水杯喝了一口水。
二月底,教室暖气还没停,陈西繁脱下外面的羽绒服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的蓝白校服。他身高腿长,衬得校服色彩都明亮了几分。
看清他的那一刻,漆夏愣住。
陈西繁似有所感,放下水杯朝她的方向望来。幸好漆夏先一步察觉他转头的意图,飞快地移开视线低下头。
仿佛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中,心中的滋味难以形容。
甜的,酸的……五味杂陈。但漆夏确定,此时此刻,是甜的味道更多一些。
回过神后,漆夏已经无法再专注预习课文了,她紧紧握着笔,却写不出一个字。
倒是陈西繁走了过来,男生下颌线条分明,长腿惹眼。
“陈西繁,你一大早去哪里了?早上我找不到教学楼,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许幼菲说。
陈西繁回答得有点敷衍,“综合楼。”
他的声音依旧和之前一样,清润朗朗,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察觉他的声音就在身旁,漆夏脑子更乱,手掌支着脑袋不敢抬头。不仅如此,她的耳朵好烫……
陈西繁说:“这张表格是转校生需要填的,填好送去综合楼303。”
许幼菲接过两张表格,递给漆夏一张,然后又叫住准备离开的陈西繁,“喂——”
“我今天刚转学过来,班里的同学都欢迎过我了,你没有呢。还有啊,我同桌也是转校生,你这么对待两位新同学好吗?”许幼菲从小找茬惯了,故意的。
陈西繁转身,双手抄兜挑了下眉,语气懒懒的:“许幼菲,消停点儿,滑雪板那事我还没跟你算。”
闻言,许幼菲果真老实了,嗡声道:“我就是觉得……粉色好看嘛,真小气!”
陈西繁出生就在罗马,这样的人难免有点少爷脾气,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他的东西未经同意不许别人碰。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专横独断,许幼菲私自改造了他很喜欢的滑雪板,他有情绪也点到为止,不记仇。
“行了,下不为例。”陈西繁很轻地哼笑声,“欢迎两位新同学,中午我请客。”
漆夏的心跳,因为他的那句“欢迎两位新同学”高高悬起,又猛然下坠,快得不像话。
直到陈西繁回座位了,她才趁没人注意,小心回头偷看了他一眼。
可惜只看到他清隽的背影。
窗外滴答声不止,立春时节乍暖还寒,房檐上积攒了一个冬天的沉雪正在融化。
漆夏把那张表格收进课桌,目光落在英语课本上。
那页正好写了一句话:not all tachycardiasan you have heart disease。
并非所有的心跳加速都源于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