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用哈哈哈——”
有说有笑,很?快就到她们了。只是四个人一辆,刚好到邢安娅,漆夏只能等下?一辆。
邢安娅不想和陌生人坐一起,但前面三?个人是四班的,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她不好拒绝,只得说:“夏夏,那我先走,你等下?一辆缆车。”
“好,山下?见。”
邢安娅坐上缆车之后?,等了五六分钟,另一辆缆车也到了。漆夏偷偷扭头看一眼,只是这一眼,她发现陈西繁不太对劲。
少年脸色苍白,薄唇上的血色褪尽,他拧着眉,很?不舒服的样子。
漆夏愣住,问:“陈西繁,你……不舒服吗?”
“没?事。”他哑声?道。
可他怎么看也不像没?事的样子,漆夏担心,抿抿唇说:“不如去旁边休息一下??”
陈西繁闭眼再睁眼,大口大口地呼吸,说:“不用,缆车来?了,走吧。”
他语气中,有种决绝的意味,先一步踏进缆车,漆夏只好赶紧跟上。
这一趟缆车,除了他们两个,另外?两个是外?地游客,一男一女看起来?五十?多?岁。
缆车关?上门?,缓缓动了。
此时正值黄昏,夕阳西下?风景秀丽,两个外?地游客举着手机兴奋地拍照,漆夏却无心欣赏,一直关?注着陈西繁。
缆车开动后?,陈西繁状态更糟了。他紧紧挨着一个角落,胳膊撑着墙壁才能站稳,面无血色。
“陈西繁,你是不是怕高?”漆夏也顾不得什么害不害羞了,走到他身边,试图安抚他。
这时,忽然轰隆一声?响,缆车剧烈摇晃几下?,在半空中停了!
变故来?得突然,耳畔传来?女生的惊叫。漆夏也被吓得不轻,她稳住心神,抬头看了一圈,发现四周几辆上山下?山的缆车都停了。
与此同时,缆车又开始摇晃。同行的中年女人大惊失色,直接吓哭,“我们……我们会不会摔下?去,摔成肉泥……”
“冷静——”
“我怎么冷静,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残了,天哪,我不想死啊——”
陈西繁坐在角落里?,闭着眼睛整个人在发抖。
“陈西繁!”漆夏什么都来?不及想,跟着他蹲下?,碰了碰他的手背。
漆夏这才发现,陈西繁皮肤很?凉,好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他的额头和鼻尖都在冒汗。
漆夏急得不行,掏出手机拨打缆车墙壁上的紧急电话,嘟嘟几声?后?,电话被接通,那头传来?女声?:“你好尊敬的游客,缆车临时故障,维修人员正在检修,请您稍作等待。”
缆车又是一阵摇晃,失重?感?袭来?,中年女人大哭大喊,漆夏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沉声?道:“大概要多?久?”
“十?分钟左右。”
“麻烦尽快,我们这里?有恐高患者,现在情况很?不好。”
挂断电话,漆夏干脆坐了下?来?。此时的陈西繁呼吸困难,额前的碎发已经湿透了。
这是漆夏第一次见到他这么难受,胸口好像被人剖开一个大洞,风灌进来?,又冷又疼。漆夏想不通,她翻过陈西繁的q/q空间,陈西繁之前玩过蹦极,按理说不应该恐高的,怎么现在坐个缆车怕成这样。
但无论原因是什么,看着他这么难受,漆夏告诉自己,她必须做点什么。
漆夏没?再犹豫,握紧了他的手。
“你不要怕,不会有事的。”漆夏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话也不结巴了,“我在这里?呢,想象一下?,我们在很?安全的陆地。”
陈西繁眼前闪过一幅幅可怖的画面,港城,悬崖,咆哮的海风,血肉模糊的女人……
悬崖那么高,一眼望不到底。他感?觉有人掐着他的脖子,逼他一步一步走到悬崖边上,他一脚踏空,飞速坠落,等待着粉身碎骨的结局……
绝望中,有人接住了他。
耳畔的风声?停止了,他睁开眼,双眼布满了血丝。
漆夏见这个法子有用,越发卖力?地安抚他,她随便?找了一些话题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缓解恐惧感?,“没?事的,今天的日落特别美,我拍下?来?了,等会给你看。呃……你想不想听冷笑话,我给你讲一个吧,食人族抓到一个打工人,然后?又放了,为什么呢?因为打工人太苦了。”
陈西繁呼吸渐渐顺畅,好像溺水的人见到浮木,他抓紧漆夏的手腕,感?受对方的体温一点一点浸入自己的肌肤。
像被温暖的阳光包裹。
他喜欢阳光明媚的晴天。
陈西繁嗓音喑哑,怔怔看着她,说:“漆夏,你有点像一个人。”
事?态紧急, 一时间,漆夏也没去想这句话什么意思。
而缆车挂在?半空十多分钟后,终于缓缓地动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缆车越来越接近地面, 周围人声鼎沸,似乎有游客在和景区工作人员争吵。
天色朦胧, 夕阳完全落进了山谷。好像如梦初醒般,漆夏和陈西繁默契地松开了手?。
陈西繁拄着扶手站了起来, 声音浑浊嘶哑,“谢谢。”
缆车门打开, 他大步跨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