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员工作和训练比较忙,这?几年除了看望陈奶奶,他不怎么?来市区。
从半春里出?来,他驱车回西三环那边的?九章公馆,途中遇到一个挺长的?红绿灯,陈西繁降下车窗视线随意一扫,忽然?看见路边有家便利店。
他顿了顿,想起来,高三那年的?圣诞节,他和漆夏曾在这?家便利看过两场电影,《阿拉丁神灯》和《十七岁》。
没给他更多回忆的?时间,绿灯亮了,后?面有喇叭声催促,陈西繁收回视线,一路畅通无阻地回九章公馆。
家里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不过保姆安安姐定期过来打扫,一尘不染。
陈西繁上二楼,换一身宽松的?衣物?戴好?运动手环,他有运动的?习惯,每天至少一小时保持体魄,但今天,莫名有点提不起劲。
林霜玉去世后?,九章公馆一直闲置,很久不住人了。
房子空久了,便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那些精致名贵的?家具冷冰冰,像一座华丽的?墓地。
他坐在沙发上,想起刚刚车上和漆夏聊过的?话题。
不得不承认,漆夏变化挺大?的?。
他记得以前,漆夏总是低着头安安静静的?模样,仅有的?几次接触也胆子很小,没说几句话就跑了。
他又想起刚刚路过的?那个便利店。
高三圣诞节那天,他回紫玉书院取一些东西,进了家门,陈西繁一言不发地去二楼书房。
途径父母卧室的?时候,发现门开着,陈西繁便往里瞧了一眼,就看见郑蓉正指挥保姆,把林霜玉的?衣物?收起来,屋内陈设要大?改,衣帽间重新装修一遍……
理直气壮,一副女主人做派。
而彼时,林霜玉正因为吃安眠药进了医院,洗胃结束躺在病床上。
他眼神瞬间就冷了,拳头捏紧,再也克制不住怒气,一拳砸在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郑蓉和保姆吓了一跳,陈奎松闻声从书房出?来,面色一沉:“你干什么??”
从小陈西繁就被教育,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要心平气和,要理性自省。
但那天,他和陈奎松打了一架,脸上的?伤口懒得处理,他觉得心烦在外面乱逛,走进便利店的?时候,遇见了掉眼泪的?漆夏。
原来,圣诞节不开心的?人不止他一个,莫名有种同病相怜的?慰藉。
陈西繁不知道怎么?应对女孩子的?眼泪,问了两句便沉默下来。
便利店外大?雪扬扬,满目都是寂静白色。
傍晚,他想到很久没去看奶奶了,就和她一起坐车回白塔巷,下车时,他记得,漆夏给了他一枚创可?贴。
那枚创可?贴带着少女指尖的?温度,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贴上以后?,伤口好?像真的?不疼了。
从小到大?,陈西繁身边总是人声鼎沸,花团锦簇,他和各种人打交道都游刃有余,身边好?友良师围绕,也不乏对他有所图的?人。
他可?以给身边所有人一个定义?,唯独无法定义?漆夏。
如果非要定义?的?话,或许,她就像那枚创可?贴。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是贺骁。
陈西繁接起,声音淡淡的?:“什么?事?”
“繁哥,不是说好?今晚来紫贝玩儿吗,你人呢?”
陈西繁这?才想起来,今天是魏宇鹏的?生日,前几天大?家说好?一起庆祝。刚好?他这?周飞行时长已?经满了,明天后?天休息,陈西繁打算去走个过场。
“在家,等?会儿。”
贺骁说:“我来接你吧,正好?去你家酒窖里顺几瓶好?的?。”
陈西繁唇角一扯,“我拿过来就行。”
贺骁坚持:“不不不,我要自己挑,你在家等?着我啊。”
一小时后?,贺骁从酒窖出?来,心满意足地招呼他出?门。贺骁叫了司机,陈西繁也就没开车,两人坐在后?座。
路上,车子经过京平大?学,夜晚大?学校门口学生熙熙攘攘,陈西繁多看了一眼。
贺骁轻啧一声:“怎么?,都如愿上天了,还遗憾呢?”
陈西繁:“想到一个人。”
贺骁一猜一个准:“莫非是……七号同学?”
七号同学的?事,除了陈西繁,只有贺骁知道,毕竟一起打过游戏。大?学那会他去伦敦找陈西繁,无意中知道了七号同学的?更多细节。
比如七号同学很有才华,写?过原创儿童故事《飞鸟和鱼》,比如七号同学很热心,给陈西繁介绍心理医生,又比如七号同学神通广大?,竟有本事找到那块丢失一年的?怀表。
贺骁当?时就给七号同学取了个外号——当?代?活菩萨。
贺骁问:“繁哥,你怎么?知道七号同学就一定考上京平大?学呢?”
“瞎猜的?。”陈西繁说。
2015年四月,陈西繁收到快递后?,当?即在q/q上联系了七号同学,七号同学没有回复消息。他又拨打了寄件人电话,但电话已?经停机。
自此,他与网友七号同学彻底失联。
贺骁凑热闹:“繁哥,你现在还忘不掉七号同学,该不会喜欢人家吧?网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