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开始记忆苏醒的时候到现在,他似乎从未怀疑过这份记忆本身的真实性与可信性。
就算是担忧事情究竟会不会发生、担忧未来如果真的发生动荡的话会不会其实危险到超越了自己的想象,他也只是担心历史的发展发生了超乎想象的改变,而从未怀疑过那段记忆的真实性。
难道……他接受的精神影响不止当初那点儿?!
不……那段记忆是和‘阳星·不动’这种几乎带有‘绝对’性质的力量一同复苏的,它不可能是被他人植入的信息。相比之下,它更可能……更像是……
……像是被‘不动’影响之下的灵魂核心,保存下来的客观信息!!
难道……其实‘穿越进书里’这件事并不存在?或者他的确穿越了,但关于‘原作’的记忆,其实是他在‘上一周目’中积攒的回忆?!
“……关于未来,你都知道什么?”看着夏恩那双似乎泛着一丝光辉的紫眼睛,雷廷问道:“你说我扰动了时空结构,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对这个问题,夏恩干脆利落的回答道,“在未来,银河即将毁灭之际,您制造了一个质量足够庞大的天体,借其撕碎时空,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制造质量足够大的天体,借其撕碎时空’……
雷廷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按夏恩自己的说法,此人是从十年后归来的,难道在十年后,他就能做到‘制造天体以硬核物理穿越时空’这种事儿了?
开挂了吧这是!!
不过,不论这种‘制造’行为有没有使用一些‘原料’,要让一个能做到这种事的超能者都只能选择‘同归于尽’这种保底措施中的保底措施……
这一刻,雷廷忽然想到了银河帝国那位自断生机的‘皇帝’。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后又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而且暂时没法弄明白。
思考过后,雷廷直接暂时抛弃了关于自己究竟算穿越还是重生这种问题,也暂且不去思考当初‘皇帝’到底面对着怎样的威胁、那威胁又是不是与十年后那个自己在面对的‘敌人’有关……这种现在搞不明白的问题。
“‘敌人’是谁?”他问了一句最简单直白的话。
“不知道。”夏恩的回答干脆利落,“关于‘敌人’的信息好像很危险,在我的记忆里显得非常模糊。”
“除你自己以外,可能存在其他重生者吗?”雷廷又问。
“我想应该不太可能,当时离得近的自己人……好像不是精神力难以支撑重生时的动荡,就是已经死了。至于敌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本能的就是认为‘不可能’。”夏恩若有所思的说着,忽然反应过来:“‘我自己’?您……”
——‘阳星’难道不是重生者?那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正常情况不该知道的事?
“说说你知道的其它信息。”雷廷无意与他谈论重生不重生的事,“关于未来动荡的那部分。还有,‘上一次’是谁在精神控制你?”
“这个啊……”
夏恩意识到了面前这个人或许不是重生者,至少并不和他本人一样。但这并不影响对方得知一些信息,也不影响他对‘阳星’这个人的信任。
只要是与之同立场的人,待在‘阳星’身边的效果约等于在游戏里进入安全区,这是‘那些年’敌我各方所有人的共识。
“……是赫穆迩。如今的第七军团长赫穆迩。”夏恩回答时轻声叹息,提起这个人让他的心情很复杂:“‘上一次’,他在这个时候,已经在角逐副议长之位了……”
赫穆迩……
怎么每次说起这种问题都有你,这位第七军团长?
雷廷眉头微微皱了皱,从夏恩的精神力中,他确定了对方说的是实话,至少对方认为他自己说的是实话。
但现在问题就来了:联邦副议长虽然只有连任没有终身制,但永戴尔和昂耶的任期可都还没过,为什么‘上一次’,赫穆迩会在这个时候‘角逐副议长之位’?
“谁死了?”雷廷问。
“阿普顿·昂耶。”夏恩说,“具体原因不明,那是保密信息。”
昂耶……在‘上一次’的这个时候,已经死了?
雷廷眉头紧锁,又问道:“那时候的我在做什么?”
“打仗。”夏恩说,“银河全面战争。”
“……”
真是完全不出意料的回答。雷廷眼角一抽,问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星流’那时候在做什么?帮助反抗军扩大势力?”
昂耶这个一直盯着他的人都死了的话,伊文海勒应该……
“的确如此……但后来,他死了。”夏恩轻声道,“死在您的手里。”
死……
……
死在雷廷本人手里?!
“不可能!”雷廷瞳孔地震,脱口而出一句否认。他怎么可能会杀死伊文海勒?那绝对不可能!
看到他这样,夏恩也想起了‘上一次’自己作为敌人和‘星流’打的那几个照面,眼中泛起一丝悲哀:“那时候……‘星流’的精神被污染了,‘阳星’冕下……
“您……是在帮您曾经的友人解脱。”
——上一世,即便是作为敌人,夏恩也必须要承认,伊文海勒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貌似冷淡的好人。
他曾在被反抗军俘虏之后被对方押送着逃向远方,但说是‘押送’,其实那也是一种保护,而那一路上发生的一切,包括伊文海勒与他之间、与他人之间的交流,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