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取更大的利益, 这话不是假的。
从龙之功就只有那一份,太子这一代被乌雅氏等家族钦定了是一回事,毕竟太子爷确实是等来废太子的机会, 硬生生让自己成了第二任太子, 而皇上是不可能再重现废太子的局面了,下一任皇帝必定是由太子做。
可是太子之后的储君人选在诸位大臣眼中还有得拼搏呢, 嫡长子弘晖于身份上是最有利的,嫡长都占了, 支持他的人也最多, 可是皇上都有废太子之时, 谁能说定这储君之位就让嫡长子坐定了, 指不定他们随手看中的阿哥一不小心就有大出息了,因而在朝廷上观望的臣子还是不少的。
但是今日从钮祜禄阿灵阿口中得知的消息却是让他们心里没底了, 什么乌雅氏有大福气,什么皇上欲立将来的皇后,这不是摆明皇上欲将乌雅氏的女儿赐给哪个阿哥做嫡福晋, 而那个阿哥就是他钦定的储君人选了吗?
这让朝廷上诸多为权势拼搏的臣子如何甘心, 这就等于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谁看到这局面都是傻眼的。
当下还真是谁都没怀疑宫里的皇贵妃会被皇上立后,毕竟皇贵妃是包衣宫女的出身已经是被众人熟知的了, 尽管皇贵妃还非常‘好运’的被皇上抬旗,被皇上封妃封贵妃, 最后封了副后的身份, 还让自个儿的儿子成了太子, 但说了这么多都无法让人忽视她本是包衣宫女的出身。
乌雅家族确实是因为皇贵妃起势的。
但是皇贵妃出身的缺陷也是很明显的, 谁也不会因为她曾经被人抬旗过就忘却她的出身, 若是等新帝即位后, 乌雅氏整族被抬旗,此后所出的女儿才有真正当得高位的资格,更别说当皇后了,皇贵妃也就是处在一个虽位高权重却能被皇上随意废立的位置,加上她确实是太子生母才没人真正觉得她身份越矩了。
话说那么多,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争权夺势一句话。
钮祜禄阿灵阿说完这话就腆着脸要求喝酒水,“你再给我倒些,夫人平时管的严,好不容易能大喝一次,你要是拦着我,爷跟你翻脸。”
拿着酒罐子的官员倒也不生气,“阿灵阿,你再说多点,你都勾着咱们几个提心吊胆了,不将话说完好意思吗?”
他压低声音,“乌雅氏的大福气是什么意思?”
阿灵阿醉晕晕的,不知从哪儿想到哪儿了,突然憋出一句,“咱们钮祜禄血脉的公主……”也当得留在皇贵妃身边做真正的女儿,全了一趟母女之情。
真正的话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醉倒桌前了。
围着他的臣子面面相觑,良久,松了一口气。
原来乌雅氏的大福气是这个意思,皇上是打算将十一公主嫁进乌雅氏了?倒也不错,只要不是乌雅氏出一任皇后就好,乌雅氏出一个公主额驸不算意外,也算不得真正的意外。
不过经此一遭将诸位阿哥福晋之事记惦上的臣子还真不少,大阿哥的嫡福晋还没选定,二阿哥的也是如此,三阿哥有了瓜尔佳氏为嫡福晋,此后的四阿哥五阿哥年纪不算大,一时半会还真够不着婚配的年纪,因此大阿哥和二阿哥的嫡福晋之位一时间成了众人觊觎的。
赶在弘晖身前敬酒的臣子居多,弘晖都一一笑着敬回去了,身为太子嫡长子,他这副气度可以说是非常温文尔雅了,温和到让人觉得有可趁之机,有心思的人腆着脸,十分腼腆道:“大阿哥房里人才侧福晋和两位格格,怕是满足不了大阿哥年纪轻轻的意气风发,奴才府上有两个娇滴滴的女儿,若是大阿哥不嫌弃,就收用了吧。”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形如将自家女儿当成买卖的货物了。
实际上他也这么想的,乌雅氏出了一个皇贵妃,他们家族也不差,甚至他们家的又不是包衣出身,远比皇贵妃的出身好,入了嫡阿哥后院届时封个贵妃或是妃位都不成问题,若是有福运,指不定能越过一众出身好的贵女,直接封后呢。
弘晖笑意微敛,“爷在你眼中就是一贪恋女色之辈?”寻常人家都没有将女儿买卖的想法,就这人以为他女儿能将他勾搭住?只能说他两个女儿遇上这一个阿玛着实可怜了。
“哪能啊。”见惹得大阿哥不快了,那人轻轻扇了自己两巴掌,还是腆着脸望着他,只是弘晖已经没多大兴致对付他了,目光直直凝望和臣子们交谈的兴起的二弟,长袖善舞,也是有为自己积储势力的打算了。
弘晖不在意这个弟弟的千般针对,警惕兄弟和宽容兄弟是一回事,都是给外人看的,他实际上还挺想念小时候在他身边口口声声唤着大哥的二弟,只是时光荏苒,现在的二弟满心满眼都是与他斗,既然想斗,那就斗吧。
二阿哥正受着诸多臣子的追捧,说不上多得意,但目光所至之处都是他的欢愉体现,今儿是他娶侧福晋的时候,自然是他的大好日子,也就是他大哥这么蠢笨才不想着将朝臣笼络,真不知道他占了这个嫡长子的身份做什么,连自己兄弟都不给半分机会。
想起额娘在他耳边唠叨的不可被嫡长子比下,他心里就一阵气恼,当着几个臣子的面将酒水喝完,却迎来一阵叫好的声音,他顿时更得意了。
此刻雍和宫算得上是一片喧哗,永和宫就有一下没一下的无聊了。
芷嫣好不容易才让皇帝空下时间陪她一起到御花园散步,还存心做好了功课,像是哪朵花在哪个季节绽放,有太监独具匠心让哪朵花儿反季节绽放,她无一不是精通了这里面的头头是道,还能举一反三。
不曾想皇上先是望了一眼御花园的景色就紧皱眉头了,“摆放出格了,还有这里的枝叶剪裁不合适,是绿衬红,非红衬绿,朕得让梁九功看看这里的奴才是干吃饭了吗,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皇上你别说话了。
芷嫣扶额,她让皇上过来不是为了挑刺的,她就是想着说说话,皇上何至于将大好的气氛都破坏掉了。
“皇上,前面有个亭子,咱们坐下来歇歇吧。”别挑刺了,干坐着也好。
芷嫣已经放弃和皇上谈天说地的想法了,拉着皇帝就往那亭子上冲。
康熙帝对这般急躁的态度有些不太痛快,但念着难得陪人出来一趟,还是没说半句话。
芷嫣可不管他心思多少,对着人就是一顿输出,“皇上,您就看看这大好景色,尽管正处秋冬时候,景色不如逢春时好看,但您也不能整日留在乾清宫啊,您说您忙,可是妾身看着您除了忙就没别的事干了,好歹也要松松心神。”
人又不是机器,皇帝能习惯这些年的忙碌,她看着心里挺烦躁的吧。
康熙勾了一下嘴角,“所以你才拉着朕出来,你以为朕平时就没有消遣的时候了?”芷嫣未免太小看他了吧。
芷嫣眼神复杂,“如果皇上您是说偶尔出来看看后宫妃子,又偶尔到避暑山庄,还练练武看看书但实际上一刻都不落下政事也算得上是消遣的话,妾身无话可说。”
“朕喜欢看书练武,如何算不上是消遣了?”康熙起了兴致,想看看她打算说什么。
芷嫣憋红了脸,“可是这算不上是皇上和妾身在一起时的消遣啊,皇上难不成就记惦自己一个人了吗?”若是换做现代,皇上估计都不用讨老婆了。
康熙一愣,良久,咳了一声,“当然不会,朕现在就陪着你,你想去哪儿朕也可陪着你,你还想对朕说什么,朕都听着。”
“这还差不多。”芷嫣表面得意,心里却有些懊悔,怎么就说到这个话题上了,她明明只想吐槽皇帝的娱乐明摆着还不够有趣,都是要费心神体力的活动,根本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娱乐——别人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但是她对娱乐的定义就是不费力不费脑的活动,比不得皇上这类卷王。
噫,她还真不该和皇上说这种话,都让自己差点说不过皇上了,最后还是来个脑急急转弯才应付过去。
芷嫣心里默默摇头,却见皇帝似乎兴致起来了,她有些警惕道:“皇上,您想做什么?”
康熙饶有兴致道:“不是你说要出来走走吗,朕就陪你走走,你看那簇桂花开的正好,朕记得你喜欢莲花,只是这个时节莲花刚好凋谢,就委屈你同朕去看看别的花样了。”
皇上说这话也不害臊的,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她能是这么肤浅的人吗,来了就走走嘛。
芷嫣也跟着站起身来。
康熙帝伸出手来:“那劳烦夫人随朕走走了。”
芷嫣嘴角不自觉勾起来,将手搭上去,“不劳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