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2/2)

她对梁慎川,是百分百的信任。

梁慎川眼神发软,第一次不带笑认认真真地瞧着她,“烟儿,我不高尚,但我也没那么坏。”

他语气低迷,“我见他对你没什么意思,你又巴巴儿地追在人屁股后面,有时候我是真恨,他凭什么不搭理你。”

“先前你因为看到应嘉荟和他站一起难过,我就寻思着,你也不是没人要,以后我娶你就好了,所以我就把照片丢进了他的p3里。”

梁慎川一顿,接着说:“坦白说是给你出气,但没带一点私心,那也虚伪。”

席烟听完心情复杂,如果当时她喜欢的不是薄望京,而是别的什么人,恰好对方对她也有些心思,那这张照片在懵懂的青春期足够送走一段暗恋。

她觉得梁慎川做得不对,可真要怨他,又觉得心累。

席烟想了许多话,最后说:“你的度假村什么时候开张?我一定去捧场。”

毫无预兆的,席烟想起他让人带她去度假村意气风发的样子,那个时候她和薄望京貌合神离,碰见了应嘉荟,觉着自己婚姻岌岌可危。

一转眼,又迎来一场初春的雨,人和人又变了个样儿。

梁慎川咽了咽喉咙,眼底似有泪意,笑说:“好,我喊你。”

席烟觉着梁慎川需要安静一段时间,她也是,提了包走到电梯口。

梁慎川帮忙按电梯,一路送她到楼下。

她从玻璃门走出去,梁慎川突然追出来,“能和你抱一下吗,人家的十年是‘难免沦为朋友’,但我的十年,好像一场空。”

“没有一个拥抱,我很难甘心。”

席烟看着他,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

她余光看到一辆轿车远远的从雨帘中驶来,车灯晕染出朦胧的暖色,司机下车走到后车座,男人接过他手里的黑伞,先迈下一条长腿,徐徐站直,一身清隽挺拔。

他的眼眸随着黑伞抬起,穿过淅沥春雨,悠悠冷冷,朝她看去。

大马士革纹

在男人镇定疏缓走来的那几步, 席烟思绪好像提前入了梅雨期,湿湿潮潮,有一丝闷热。

她酝酿着三个人的开场白, 还没想出来, 梁慎川突然抱了她一下,短促而绅士,他轻声说:“对不起, 烟儿,我不想在他面前输得太难堪。”

“这是我第一次不经过你同意做这种事,也会是最后一次。”

席烟在英国的时候, 常有法国佬或者西班牙人用贴面礼作为打招呼和告别,拥抱对她来说并不算惊扰。

只是在这种场合,她下意识看向薄望京,男人撑着伞,淡淡地站在那里,乌眸骤然聚起戾气, 沉静地看着他们,并未上前。

梁慎川拍了拍她的肩, 嘴角牵起一丝弧度,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不管你信不信,被你知道我反而心里松快了。”

席烟觉着这个时候需要狠心一点,才是对梁慎川真正的公平, 深吸一口气, 安静地看着他, 说:“阿川,你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太久了, 或许真的在一起,你又会觉得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你喜欢的,可能是喜欢我的感觉。”

“这么多年来,我对我们关系的定义,从1銥誮始至终都是朋友。”

“如果可能得话,我希望能一直是朋友。”

梁慎川低下头,自嘲笑笑,“或许吧,太久了,我也不知道了,只觉得对你好是我的使命。”

“至于在一起是什么样子,我想都不敢想。”

他不喜欢煽情,又装出那副混不吝的样子,将她往薄望京那边推了推,“你回吧,我和他说两句,天冷,别感冒了。”

席烟经过薄望京身边的时候,男人不动声色地将伞递给她,让她先上车。

她担心两个人又要打架,迟疑了一阵,但看他们之间的气流又是离婚以来最平和的一次,便将伞接了过去。

她看到他白皙细腻的指腹上印出一道深深嵌入的痕迹,形状恰与伞柄吻合,伞交出去那刻,掌心倏而由白变红,几道醒目的月牙留在上面,清浅,刻骨,仿佛亡命之徒最后的理智。

薄望京深深看了她一眼,席烟不敢同他对视,垂下眼睫,任由天光打湿他们之间的沟壑。

席烟坐在后车座,车厢里比外面暖和,窗玻璃起了雾,席烟拿纸巾擦拭,安静地看着站在雨里的两个人。

他们好似在较劲儿,故意在雨里说,谁提一句进去躲雨都是对真男人三个字的不尊重。

梁慎川刚经历失恋的挫败,没力气挑衅他,低头看着脚尖,踢石子玩,平平静静吐字:“她虽然跟你走了,你也没赢,”

梁慎川已经很高了,超一米八三,但薄望京还高了他几公分,气势上轻轻松将人压住,神态松弛道:“我们之间不存在输赢。”

梁慎川抬头,“怎么说。”

薄望京淡淡开口,“从前我是她初恋,余生我是她丈夫,是孩子的父亲,我们之间从来没有第三人,自然也没有所谓竞争。”

梁慎川笑了下,“这话也就骗骗你自己。”

“全世界估计没有第二个人更了解你们之间的关系了,从校园时期走到现在,她是还呆在你身边,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不信你感受不到。”

他眼神泛起一丝坏心,直往人心窝子里戳,“她还会和以前一样给你好脸色?怕是躲都来不及,就这样的婚姻,有意思么?”

“强绑着她人,又求不到她的心,你也挺可怜的,和输了有什么区别。”

薄望京眯起眼,薄唇抿成一条线,长指勾住领带结往外扯了一公分。

梁慎川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盯着他,“今天我没心情和你打架,也不想她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