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2/2)

可?丽嫔眼下才觉得?,这合该只是国色牡丹与乡间野花的差别。

阮妃也算个美人,风情婀娜,艳丽妖娆。可?这一份风情在皇后面前,光是那一个含情凝睇的浅笑就足够被击败了。

原来,世间的美人是分成两种的。

一种是知道自己美,所以端着作?着,时刻发力,周身都力显与众不同,写满“我很美”。

一种虽是知道自己美,却懒于以美貌为器,舒适松弛,惬意安闲。让人如浴春风,也三生有幸。

皇后赐了坐,丽嫔坐到虞遥前排,阮妃在妃位落座。

阮妃道:“今日娘娘回宫的盛况臣妾看了都很感动,如今皇上总算想开?,几?年的苦换来一朝帝宠,娘娘还?真没白受苦。”

这话似有些挖苦,温夏不喜欢听。

她?淡淡抿唇,似笑非笑。若她?不是皇后,断不会扮着这份端庄大度。

她?也不懒于再应付,朝还?想再说?话的阮妃道:“本宫于青州时,早已有闻常州郡守之名,纵外甥伤人,算是命官大忌。”

阮妃脸色一变。

“今日本宫乏,都散了吧。”温夏起身,搀着白蔻手腕行出大殿。

重回凤翊宫,望着奢华妆台,柔软宽阔的床榻,奢靡的清玉池,只有香味的净房……温夏才感觉身体总算回到舒适的地方,卸去?这沉沉凤冠,慵懒地躺进软榻中。

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睡觉。

一直到傍晚白蔻将她?唤醒,去?长乐宫赴太后的接风宴。

这晚膳到最后,许嬷才通传皇上来了。

戚延一袭玄色龙袍,衣袂翻卷如风,没有朝太后请安,面上却是说?了问候。

“此次离京,朝中有母后坐镇,母后辛苦。”

太后算是第一次见到戚延与温夏同在一处,凤目中是从未有过的欣喜:“皇上可?曾用膳?”她?命宫人添置碗筷。

“朕已吃过。”戚延道:“朕所来便是朝母后道声辛苦,母后继续。”他?转身,长眸自温夏身上拂过。

太后道:“哀家有几?句话想同皇上说?。”

戚延停下脚步。

温夏扶身:“那臣妾告退。”

太后让她?在殿中歇息,稍等?片刻。

他?们母子进了寝宫。

太后道:“从前让你不要与夏夏闹成这般,你不听,现在当如何解决?”

戚延顿了片刻道:“朕自会解决。”

“如何解决?弥补,还?是用帝王之威?”太后语重心长:“母后希望你不要强人所难,在夏夏不愿意的时候。”

纵使母子间间隙再深,戚延再不愿被太后管束,也终在此刻沉声道:“朕知道。”

戚延走出寝宫,绕至大殿停在温夏身前:“皇后可?要回宫,朕送你。”

温夏敛眉:“臣妾不用皇上相送,多?谢皇上。”

太后行出,朝温夏慈眉笑道:“母后也要歇息了,就让皇上替母后送送你吧。”

温夏没有再拒绝。

与戚延走出长乐宫,戚延问她?:“妃嫔可?有不尊皇后?”

“臣妾是皇后,后宫妃嫔敬重臣妾。”他?并不知晓后宫姐妹与她?亲厚之事。

戚延没有再问,温夏也没有开?口?,停在凤翊宫门口?朝他?扶身行礼离开?。

待温夏身影消失,戚延没有回宫,而是坐上马车去?了先皇陵寝。

今日本就折腾了一日,甚至乏累,但他?却在此刻十分想父皇,他?心里头有一点茫然。

可?当走进先皇陵寝,望着先皇留下的那些墨宝时,戚延竟油然升起一股愧疚感。

宫人皆退在殿外,偌大的宫殿只有他?一人。

戚延席地坐在台阶上,手上握的是先皇一篇治世论。

他?的父皇注重民?生,体恤民?情,在大盛整个北方城邦久旱的那四年,明明国库已经入不敷出,却依旧一年比一年减下赋税。那四年,父皇过得?非常节俭,但却给?予他?与母后最好的衣食。

因?为爱母后,父皇下令修女子学堂,让天下女子皆可?入学。

父皇在位二十年,修了十八年的治水堤坝,终于在他?登基第二年落在他?手中竣工。他?随意收的那些天子门生个个会拍马屁,宣扬是他?与先帝之功。这功在千秋,他?知却不是他?的,是父皇的。

父皇告诉他?,为君当以仁得?人心。

所以,面对?温立璋,父皇永远不曾收权,永远在宽容让步。

父皇说?,他?们是儿时的玩伴,义?兄,也是君王与忠臣,不能因?为皇权或私欲散了情谊。为君当以仁德服人。

可?父皇的仁感化温立璋了么?

也许感化了吧,他?初登基那四年,温立璋重兵在握,却从不曾违逆他?,也从不曾以兵权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