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昀被吓着了,他抽噎了几声,埋在她肩头瘪着嘴不敢再发出声响。
宋幼清望着无垠的天地,低声呢喃:“他比我还惜命呢,怎可能随随便便就死了……”
……
马车疾驰,可宋幼清仍是觉得此路漫长,恍若走不到尽头一般。
宋幼清取出那枚已经碎裂的玉石,死死攥紧在手中。
老天早已告知她了,是吗……
玉毁人亡!
“娘娘,到了。”
宋幼清丝毫不敢耽搁,抱着李启昀就起身,可她还未出马车,步子一顿,只听马车外传来两道声音:
“听说了没,晋王死了!”
“你说什么?”
“千真万确,方才消息已入京城了,皇上也已得知了。”
“怎么死的?”
“还能怎么死的,自然是被北狄人杀的,你说我大梁造了什么孽,五年前是孙将军,三年前是镇北将军宋幼清,本以为谢将军能降服北狄,却不想自己栽在北狄手里不说,还将晋王的命给搭进去了。”
“宫里那位为何要派晋王前去,晋王从未上过战场,到头来还不是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嘘,莫要多说了,宫里那两位有多忌惮晋王你又不是不知,趁着这个时机将晋王给……”
“什么,你的意思是晋王之死与宫里……”
“好了好了,不可再说了!你不想要脑袋了吗?”
宋幼清从马车中探出身来,将李启昀交给了早已在府外等候的嬷嬷。
两个男子见宋幼清从马车中走出来,赶忙低下头,恍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来人,将那二人给我抓起来。”
方才的两个男子大惊失色,见有侍卫过来拿人,吓得一下子瘫在地上,“饶命啊娘娘,草民无意冒犯,娘娘放了草民。”
宋幼清丝毫不理会,果决地往府中走去。
这二人显然是挑着她回府之时才谈论此事,若说没有什么旁的心思,她断然是不信的。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借此机会好好踩上晋王府一脚。
这京城怕是要变天了。
“娘娘。”阿荷见宋幼清浑身湿漉,赶忙取了件斗篷替她披上,可又见宋幼清一脸淡然,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宋幼清声色有些喑哑,“可有人递来消息了?”
阿荷点点头,自然知晓宋幼清说的是晋王府的人。
“人呢?”
“如今正在院中。”阿荷见宋幼清这般镇定,只得掩饰起自己的慌乱,将眼角的泪又擦了擦。
此刻府里上下的人都已聚在前院,跪在地上等候着宋幼清,王爷不在,府里的主子也只有她了。
“你们一个个给我起来!”宋幼清厉色呵斥,“都给我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府里的人哪里见过这般厉声正色的宋幼清,一个个一时讶然愣着原地不得动弹,有胆子大的小厮跪着往前挪了挪,“娘娘,王爷……”
“谁给我再丧着脸,就滚出王府!”宋幼清恨恨地望着众人,“如今不过是一个消息,府里上下便人心惶惶,若是贼人有心,晋王府才当真不保了。”
跪着的婢女嬷嬷压抑着哭声,低着头不敢让宋幼清瞧见。
宋幼清又扫了一眼,见一戎装男子跪在地上,他身上的血气沾染于雨中,叫人不适,宋幼清死死盯着他,“你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昨日清晨,北狄人突袭,晋王殿下带人追捕围剿,可不想此事有诈,北狄人早已在悬马坡布下了一万兵马,可晋王殿下只带了千人,根本不敌……”
“谢常安呢!”
那将士也未细想为何宋幼清会直呼谢将军大名,只是一五一十道:“谢将军早已身受重伤,如今还躺在军营之中,这些时日都是晋王殿下在主持大局。”
“尸首呢?”
将士不想宋幼清会这般问,忽而一愣。
“我问你李承珺的尸首呢!”
府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雨声灌入耳中,尤为凄凉。
“回娘娘,王爷坠下悬马坡,属下并未寻得……尸首。”
“是吗?那为何说他死了。”宋幼清冷笑一声,“让我瞧见了他尸首,我才信他当真死了!”
“娘娘——”
“都退下吧。”宋幼清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
众人齐齐磕了一个头,“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