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两人走了一里地, 宋幼清才发觉李承珺并非去往军营, 山谷间有一洞口, 穿过后便去往锁龙坡。
“这条道你是何时发现的?”她在边关那么些年, 从未见过有这么一处地方。
“三年前, 我命人在此凿的, 这里正通南北, 与北狄相接,从此过,可足足省两个时辰。”否则即便他毫不停歇也不会这么快便赶到。
“你命人凿的?那就是说, 军队可早两个时辰到达北狄与谢常安会合?”
“正是。”
宋幼清欣喜,别说两个时辰了,援军若能早半个时辰到达, 那有时局势便可扭转, “你为何会想到在此开凿一条通道?”
说实话,当初她也不是没想过, 只是当时军中将士食不果腹, 她哪还有精力去想这些。
“北域关去往北狄也只有这么几条路, 若是都被北狄死守, 便难以攻破, 开凿此道, 可绕至敌军后方,出其不备。”
“先前我说你不懂作战,想来还是小瞧你了。”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我们如今去哪儿?”
“北狄。”
“你来前北狄战况如何?”
“那时还未交战, 不过想来应当没什么问题, 谢常安的一万兵和五千精兵与我的五万兵足以把北狄拿下。”
“可他……等等,你说什么?五万兵?”宋幼清回过头死死盯着他,“你哪来的五万兵马?”
李承珺笑而不语。
宋幼清察觉到一丝不一样的意味,“李叔玄,你竟敢养私兵!”
宋幼清以为自己截圣旨、假造圣旨已是胆大包天,没想到相较于李承珺来说,她那简直不值一提。
养私兵可不是诛九族那么简单了,挫骨扬灰都还是轻的,更何况,他还养了五万!那么多人他往哪藏能不叫人发觉?
“等战事一歇,你我便签了和离书吧。”
李承珺面色一沉,一把扣住宋幼清的腰肢,将她死死锁在怀中,“再说一回?”
“养私兵诶,李承珺,这可是要掉脑袋的,要是老皇帝突然清醒,要诛你九族,我是不是还得跟着遭殃,你想死我不拦着你,我还没活过呢。”
当初她统领梁军之时都不敢有一丝这些念头,谁料李承珺不仅仅想了,还做了。也多亏这些年李承珺藏得好,否则他这个晋王之位哪里能安安稳稳坐着。
李承珺将她的脸掰过来,在她耳旁切齿,“小没良心的,也不想想我这是为了谁?”
宋幼清一把将他推开,“你可莫要将此事赖我,兵是你养的,亦是你用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可宋幼清自己心里清楚,她方才听到那话时心中一闪而过的错愕,她轻咳了一声,掩饰起自己的尴尬,“这些兵……你养了多久了?”
“八年。”
宋幼清一怔,她本以为李承珺会说三年或是五年,却不想已是八年之久,可那时,她还并不认得李承珺。
李承珺瞧出了她的疑虑,“我原本只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那时我皇兄已经登基,他容不下我,将我驱逐于晋州,自幼时起我便靠着先皇留于我的暗卫与兵马苟延残喘,这五万兵马也是他替我藏匿的,待所需之时可为我所用。”
皇家秘事她也听过不少,传闻先皇最疼爱的便是他的三子,也就是李承珺,那时也有意要将皇位传给他,可那时的李容珺也就是如今的皇帝已是太子,而且两人年岁相差甚大,即便先皇有意,可文武百官亦是不赞许,只因那时候的李承珺不过是个孩提罢了。
“他夺了本该属于你的皇位,你恨他吗?”
“这东西本就不可说属于谁,能者继任,他能坐在皇位十余年之久也是有他的本事。实话说,我原有想过取而代之。”
“那又为何放弃了?”从前李承珺与她从未说过这些。
“即便理由再冠冕堂皇,我依旧是谋权篡位,仅仅弑兄一点我便可背负天下骂名,我也就罢了……”李承珺靠在宋幼清颈间,情深至骨,“可我不想你也被人指指点点。”
“八年前,我还在京城呢,你哪里与我相识了。”
李承珺失笑,“是五年前,遇见你后我便放弃了,那时我亦有过私心,若你愿意日后留在晋州,我便也甘愿一辈子不踏足京城,这五万兵马便留着护你。”
可不曾想,还是没有护着她。
“李承珺!原来你那么早便觊觎我美色了!那时我可把你当兄弟。”
听宋幼清的“美色”二字,李承珺笑出了声,不过她说的不假,镇国侯与其夫人将宋幼清生得极其俊美,因多年以来都当做男子养,她身上有旁的女子没有的英气。
他在晋州时便常常听闻宋幼清此名,不过都是些生性娇纵、目无尊法尔尔,可见了人后才知,传闻不可信。
“幼清,可我从未将你当兄弟,知道你女子身份后,我便想着,我的夫人定是你这般模样的。”
“你……”宋幼清轻咳一声,转过脸去,藏起羞赧,“快……快走吧,等等要赶不上了。”
李承珺拉起缰绳,“是,夫人。”
……
北狄城门已是大梁的守卫,宋幼清便知谢常安应当已经攻下了,城内百姓各个闭门不出,街上凄清,寥无人烟,零落散乱的摊贩还维持着早先的惨状。
有策马的将士飞奔而来,在二人面前堪堪停下,“将军,王爷,谢将军让我在此等候二位,请随我来。”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