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群还没出完,秦冷站在旁边,他看了眼身边的牧羊犬,蹲下来抬起掌心:“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骆芸仰了仰头,表示记得。
秦冷五根手指头动了动,骆芸会意,抬起爪子在他掌心上碰了下。
约定,就是你训练狗,我训练你。
完美!
……
汤明是省里的领导,这次来石泉县,是为了视察石泉县的养殖业发展情况,石泉县植被茂盛,山多水美,十分适合发展畜牧业,是省里的重点观察对象,这次来,也是为了更直观地看一看经过一年的发展,石泉县的畜牧业发展成什么样。
他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分发下去的猪羊没生病、长得好、有出产就够了,至于扩大规模啊,数量翻倍啊,都不在他考虑范围内,毕竟大家都是新手,能平安养活就是成功。
养殖业回报高,风险也大,这跟一家养一头黑毛猪可不一样,稍有不慎便要全军覆没,乡亲们是瞎子趟河抹黑过,他的要求真的不敢太高。
来到石泉县,汤明只有一句话:只求稳,不求冒进,盲目的扩大规模要不得。
老村长心里咯噔一下,他们村的绵羊不仅翻了倍,现在好多母羊又怀孕了,冬天之前,他们的羊群还得翻一番。
隔壁养猪村村长投过来意味深长的眼神。
老村长直接给他一个大白眼:发展太快怪我喽。
七十年代牧羊犬
来呀,互相折磨呀!
上级领导视察这件事情,骆芸和秦冷还不知道,他们现在在离村子比较远的草场上,这里位于一个洼地,河流路过这里汇聚成一汪湖水,湖水面积很大,分支蜿蜒地伸展向旁边的山林,偶尔会有野生动物跑过来喝水,骆芸看着饮水的绵羊和湖对岸的傻狍子对视,这俩个小家伙对视快十分钟了,谁也没移开视线。
瞪眼比赛不分胜负,小羊居然使出跺脚想引对方分神,然后那个傻狍子就真分神了,视线立刻落到小羊跺的那只羊蹄子上,小羊高兴地咩咩叫着,好像赢了五百万,蹦蹦跳跳回到队伍中,独留对面傻狍子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啥”的茫然表情。
估计它也没想到对手居然如此有心机。
骆芸站在这里是怕小羊一个不小心掉进湖里,这湖可深得很,没想到居然看到这一出大戏,她同情地看向傻狍子,那傻狍子感觉到骆芸的视线,望过来发现是一条大狗,吓得屁股上的白毛都炸开了,转身仓皇失措地逃开,太害怕,还滑了一跤。
骆芸莫名其妙,自己长得那么可怕吗?明明长着一张没有攻击力的脸。
她抬爪抓了抓胸前的长毛,回头一看,虎子居然站在自己身后,感情那只傻狍子是被它吓跑的。
虎子坐在骆芸身边,很罕见地叹了口气。
这可不像虎子的作风,骆芸忍不住好奇的问:怎么了?
虎子沉默了片刻,回头默默看向远处。
骆芸顺着它的目光看向身后,距离它们十个羊圈的距离外,秦冷张开手臂,一只手拿着红本子,一只手拿着羊鞭子,他的面前有六只从羊群里分出来的羊,此时正惊慌失措的想逃回羊群里,它们的叫声可怜巴巴,眼睛里根本没有阻拦在身前的秦冷,一门心思想撞开他逃回去,甚至发现骆芸和虎子回过头看的时候,还从它俩咩咩叫着求助起来。
而六只可怜羊的身后,是六条兴奋的大狗——嗯,正确来说,是六只兴奋到失控的大狗[捂脸]
骆芸还能听到秦冷失控地大吼声:“雪雪你不要吓唬它们,大黄你拦着点雪雪。二黄你往前点,你离羊那么远干什么?三黄、四黄、五黄……算了你们随便吧。”
秦冷喊的嗓子都劈叉了,但还是在努力阻拦羊群和兴奋过度,想要扑到羊背上的雪雪。
虎子重重叹了口气,非常挫败地说:我,控制不了局面。
它的眼神里有迷茫,好像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挫折,看起来格外让人心疼。
骆芸抬起小狗爪摁在虎子宽大的额头上,并揉了揉,在虎子望过来的眼神下,她笑眯眯地说:大家是第一次,难免局面失控,不要气馁,我们慢慢来。
虎子看着眼前小狗狗温柔湿润的眼睛,精神恍惚中仿佛看到了前辈的身影,那时它刚刚被分到云滇刑警大队,第一次面对匪徒,但因为现场太过混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的虎子一下子乱了神,虽然最后也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回到犬舍的它却十分失落,那时候住在隔壁的老前辈人立起来,趴在它们中间的墙头上对它说了相似的话。
第一次,难免的,不要气馁,我们慢慢来。
虎子的目光重新燃起了火花,它忍不住舔了一口骆芸的鼻头,站起身抖动一身精短的皮毛,重新燃起斗志冲回了秦冷身边,辅助他一起管理狗群和六只小绵羊。
骆芸愣了许久才回过神,鼻头湿润润的,被风吹过带起一股凉意,鼻翼里全是虎子的气味儿,她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口鼻头,将那抹气息掩盖掉。
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她这不是吃了虎子的口水吗?
她居然吃了狗的口水!骆芸腾地站起来,被这个认知震的愣在当场,作为一个人,吃了狗的口水属实让她……咦,等等,她现在也是狗,那没事儿了。
骆芸立刻放松下来,哎呀这么一想接受度就高了,我们是同类。
她起身跑过去,将太过靠近湖边的羊群往内地圈过去,羊群在碧绿的草地上流动起来,以极为舒适的韵律整齐地往远离湖水的地方跑去,骆芸有意将羊群赶离那边的训练场,防止打扰到他们。
等羊群安静下来吃草后,骆芸才溜达着跑过来,六只绵羊已经被折磨的佛系起来,任凭狗子们左冲右撞,眼神漠然地直视前方,连骆芸的到来都不能在平静如死水一般的眼底激起任何水花。
骆芸疑惑地看着它们:这是彻底放弃治疗了?连喊救命的机会都不要了?
六只羊:佛系啃草,摒除杂念,不理你们,你们就是不存在的。
在雪雪第n次想要跳上绵羊的背后,秦冷彻底崩溃地坐在地上,小红本也丢了,双手一顿揉搓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揪下一大把解气。
雪雪吐着舌头在旁边,口水顺着舌尖滴滴答答掉下来,它看看羊,又看看坐在地上的秦冷,以眼神示意他:快起来接着浪啊。
秦冷看到稳重的骆芸,一脸痛苦地抱过来:“妞妞,你快救救我吧,它们根本就不听我的,尤其雪雪,不让它骑羊非骑羊,我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捧起骆芸的脸,特别严肃地说:“你帮我跟它说说,它能不能好好放羊,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吧啊?妞妞你一定听得懂对吧。”
骆芸怀疑再这么折磨下去,秦冷八成会疯。
她扭头看向雪雪,雪雪在她逼视下慢慢收回猩红的舌头,小眉峰微微鼓起,不安地移开视线,过一会儿又飘过来一眼,再飘过来一眼,随着骆芸的靠近,飘过来的眼神一次比一次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