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芸扒拉出一个红色海洋球说:按照二叔说的,在很久很久之前,小孩突然消失的那天,也许就是整件事情的转折点,你还记得二叔说过,当时它在小孩身上嗅到了很难为的气味,不久之后小孩就没有再出现过。我怀疑,小孩可能生病了,二叔在他身上问道的难闻气味,是病变的味道。
作为嗅癌犬,虎子自然知道,人类身体一旦产生病变,就会散发出难以让人察觉的气味儿。不管是怀孕、生病、还是其他原因,人体的味道都会发生改变,这种味道不管有没有经历过训练的狗子都会闻到,这是它们的种族天赐,只有少数狗子在没有经过培训的情况下回做出示警反应。
听到腊肠二叔说道它嗅到的味道时,虎子就有这个怀疑了,如今小狗子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
只是可惜它们并不清楚二叔闻到的味道是什么,要不然能够更好的做出判断。
捋了一遍后,能知道的就是被害人可能得了病,消失的那段时间是去看病了,凶手前段时间突然回来,爱上了隔壁街的肉包子,除此之外,它们也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虎子叹了口气:这要是还在警队,咱们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骆芸摊平:哎,是啊。
她扒拉着面前的海洋球,虎子也烦躁地伸爪扒拉。
突然,骆芸抬头道:你说……隔壁街的肉包子那么好吃吗?居然让儿子生病的爸爸都念念不忘。
虎子一愣,整条狗子精神起来,他支棱着耳朵说:而且,儿子生着病,他却突然回来。他回来干什么?
骆芸和虎子坐起来,它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凶手已经被抓了,但是包子铺还在,骆芸和虎子印刻在灵魂深处的狩猎欲动了,虽然不再是警犬,可是扑咬犬的本能就是锁定目标出击,一旦认准目标,死活都不待松口的。
两年半的治疗犬生涯还不足以洗褪掉扑咬犬的本性,骆芸磨了磨牙,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咬人了。
趴在海洋球里的五六浑身一震,却生生地看向旁边的俩柯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俩小辈好看恐怖。
五六缩了缩腿儿,慢慢地、慢慢地钻进了海洋球里,把自己埋了起来。
……
苏娅还没有回来。
这已经是她回家的第五天。
柴思晨给苏娅家里打了电话,询问回院的日期,然而对面并没有给出具体的时间,柴思晨有点急,苏娅的治疗正在关键时期,也很有进展,现在都能跟人交流了——虽然只跟英奶奶一个人交流。
若是就这么中断,很影响后续的治疗成果。
柴思晨将弊端说给苏娅家人听,可是对面的语气逐渐不耐烦:“我都说了我会把女儿送回去的,但是现在家里有事儿,晚几天又不会怎样,药我们会好好吃,不用你们操心了。”
柴思晨:“可是……”
嘟嘟嘟——
对面挂了电话,柴思晨傻眼了,看着电话一阵无语。
很多抑郁症患者最大的阻碍不是病情本身,而是家人的理解和支持,心理问题在国内才被科普没几年,很多人并不能认识到心理疾病的恐怖和危害,甚至有些人连抑郁症和抑郁情绪都分不清。
他们经常遇见把抑郁症当抑郁情绪满不在乎的,也有把抑郁情绪错当成抑郁症把自己搞到焦虑的。
科普任重而道远,可苏娅等不起了。
柴思晨立刻联系苏娅的主治医生,反映了这个情况,结果从主治医生那里得到苏娅昨天也没有按时来医院就诊。
柴思晨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儿,不会是苏娅的父母又反对了吧?她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院长,询问苏娅这件事情他们要怎么处理。
康复室内,骆芸作为一个被包养的狗子,目前没有其他工作,今天过来完全是陪着虎子给它负责的自闭症患儿辅佐治疗,正巧隔壁就是英奶奶的康复室,多多正陪在她身边。
虎子负责的这位小患者今年六岁,三岁的时候家长才发现她有自闭症的倾向,自闭症是无法痊愈的病,医生和家长能够做的只是帮助患儿学习如何对外交流和基本的自理能力,若是幸运,也许还能有意想不到的绝佳天赐,但这样的幸运十分的难得,更多的患儿能够简单的表达自己的感受和需求就是最好的结果。
这个孩子现在的进步很大,能够简单表达自己的一些需求和喜好,甚至能画出一手漂亮的素描,她这个天赐在五岁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了,但凡是她看过的人,她都可以默画出来,画工也越来越精湛,曾经还上过本地新闻。
现在小孩就在画一张肖像画,画里是一个中年男人,左下唇有一颗黑痣,眼睛细长,眼角下耷,长得不太好看。
康复老师笑着问她:“这是谁啊?”
小姑娘没说话,沉浸在自己的绘画中,隔了差不多五分钟,才回答:“是叔叔。”
骆芸看了看小姑娘粉嘟嘟的小脸,又看了看这张男子画像,觉得这位叔叔拉低了小姑娘一家人的颜值。
外边突然响起喧闹声,骆芸走到门口往外一看,发现是小姑娘的父母亲过来了,那架势气势汹汹的,惊扰了周围不少病房的治疗。
距离下课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一般小姑娘的父母会在下课以后才来接孩子,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在上班才对。
而且——
骆芸嗅了嗅,从这对夫妻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能判断出他们的情绪极度亢奋,甚至带着十分明显的暴躁,这显然不是他们平时的表现。
骆芸本能感觉到危险,立刻退到屋里,虎子也感觉到了,它们挡在小姑娘身边,将孩子护在身后。
小姑娘的父母推门而入,声音大的吓人,康复老师一脸莫名的站起身,上前刚要询问,就被男人一把推开,他一边走向小姑娘,一边说:“我带我女儿回家,以后不会来这里了,余出来的钱赶紧给我们结算一下,我们赶时间。”
康复老师一脸懵:“先生,小小在这里康复训练效果不错,你们也是看得到的,怎么突然要终止,是有什么问题吗?”
小小母亲不耐烦道:“我们找到更好的治疗办法了。”
说完,就催促康复老师赶紧给他们办理退费。
家属要走,他们也没权利拦着,只能一边规劝一边去前台给他们做退费。
外边走廊里已经有人过来围观,屋子里,男人一脸狰狞地走向小小,小姑娘敏锐地察觉到爸爸情绪上的不对劲儿,害怕地往骆芸和虎子身后躲,但是柯基腿短,实在藏不住一个六岁的孩子,眼看着男人伸手来抓女孩,骆芸立刻冲上去一头撞在男人的胸口,而虎子则叼着小姑娘的袖子往后拽,带着孩子在屋子里跑了起来。
骆芸这一撞让男人腹中一阵绞痛,柯基虽然看似小不点一个,但是实打实的中型犬,工种牧牛,力量不容小觑,她用尽全身力气这一撞,让男人疼的龇牙咧嘴,反手就要抽骆芸一巴掌。
骆芸轻松躲过,她听到门外的惊呼声,知道现在有不少患者和家属在看着自己,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咬人,作为治疗犬,是绝对不能有攻击行为的,她此时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整个治疗犬给人的印象,所以,她可以撞,可以逃,可以溜着男人跑,但绝对不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