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低了身子,带领犬群,发起第二次冲锋。
四十年代看家犬
誓死守护
村长最后还是选择相信看家犬们的直觉, 决定带领村民即可赶路,不管追来的是野兽还是鬼子,这个山洞都不是久留之地。
这里距离安全区只剩两天的路程, 早到他早安心。
童生劝阻再三,见村长心意已决,便不敢再多说什么,害怕引起怀疑,可是村民一旦进入安全区,所有的计划都会落空, 他还要等多久才能再次等到为祖国效力的机会!
他潜伏华国多年,远离祖国背井离乡, 好不容易压中宝, 卧底的村子暗藏华军情报, 就这么放过他们, 童生怎能甘心。
童生握紧手里的土木仓,黑黝黝的眼睛在昏暗的山洞里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谁是一无所知的村民、谁是伪装成村民的共d,他从小长在村子里都没有接触到这个村子的核心秘密, 如果无法将这些华人一网打尽, 那么带走村长也是可行的。
一村之长, 就算不是共d,也会知道些什么。
村民们安静又混乱地隐藏痕迹,收拾东西往外走,曾航因为妞妞的离开本就焦虑,现在要走, 更是烦躁不易, 此时衣袖突然被拉了一下,他回头看去, 发现是白发苍苍的童奶奶。
童奶奶半口牙没了,说话口齿不清,却努力地询问曾航:“生生呢?生生不见了,不能落下他,你帮我找生生啊。”
曾航这才发现,童生又一次不见了。
这孩子平时挺稳重的,怎么吃这次转移这么不靠谱。
曾航安抚好童奶奶,将她拜托给邻居后就跑出去寻找童生,按照之前的几次经验,童生八成又找地方撒尿去了。
山洞外站满了准备出发的村民,村长正在清点人数,避免谁出去方便啥的落下,曾航跟村长打了声招呼,就顺着树林小路找去,这一带是村民临时找到如厕地,地方平摊、土质松软,挖坑排泄以后用土迈上,撒点干兽粪就能遮盖住气味了,然而曾航在这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童生的人,却发现了不少被挖开的粪坑,味道浓的人都闻得到。
曾航大惊,赶紧将几个粪坑重新掩埋,心中一阵后怕,万一他没来这里找人,这么浓的味道一定会引来鬼子狗,想到这里曾航就冒出一身冷汗。
到底是谁挖的坑?
曾航突然想到前几天路上被他扔进水里的婴儿尿布,他突然想起来刘二一家十分节俭,尤其这婴孩尿布都是用家里最好的布头做的,日常换洗最是常用之物,怎么会随便丢了呢?
他越想越让人头皮发麻,自从逃亡以来,他们多次被什么东西追上,就算山里野兽多,可他们这么大一帮人也不是随便哪头野兽敢盯上的,就算是狼群,也只敢跟了几天后放弃,更不要说那些老虎棕熊,和一些体型不大的食肉动物。
只有一种动物才会对他们紧追不舍,那就是鬼子训练出来的狼青犬!
如果,他们的队伍里有鬼子的内奸,那就解释得通为什么他们甩不掉那些鬼子狗,村子里的看家犬又是为什么时刻警惕,甚至要全部跑出去。
曾航心脏噗通噗通剧烈地狂跳,几息之间掌心里全是汗水,他抬头环顾四周——如果他是内奸,他要怎么给鬼子通风报信?
一定要选择通风良好的地方,这样才能将气味更远的传出去,山林里树木茂密,粪便气味扩散距离受限,想要把气味更好的传递出去,就得去……
曾航往山坡上跑去,攀上山坡的时候,果然看到童生拿着一件脏衣服正往树干上蹭呢,他蹭的又用力又认真,恨不得将树皮腌入味儿。
曾航震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又觉得一切都合理起来。
为什么每一次出发童生都会消失一段时间,都有了理由——因为他是鬼子内奸,他要在队伍出发前给鬼子留下线索。
“童生,……你在干什么。”
童生停下动作,慢慢回头,看到曾航的眼神里没有震惊、没有错愕,更没有惊慌失措,只有让人胆寒的狠厉。
那眼神曾航无比熟悉,日日夜夜在他噩梦中出现,每晚都折磨他难以安眠,他永远都不会认错,更不会忘记——那是鬼子的眼神!
曾航还在震惊中懵逼,童生却毫不犹豫地抽-出镰刀扑向他,痛感在脖颈上传来的瞬间,曾航终于回过神,猛地往后一仰,倒在地上躲过了这一击。
他看着滴着血珠的镰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冷光,表面的磨擦痕迹清晰无比,显然它的主人经常打磨它,这个时候粮食已经收割,镰刀已经不需要打磨,可童生却依旧将它打磨的这般锋利,贴身藏在身边,就连最为亲近的自己都没有发现过,曾航心痛难忍,根本不想相信朝夕相处还救过自己的兄弟居然会是鬼子的内奸。
他是六安镇上冬季流浪差点饿死的孤儿、是六福村长大的少年、是村民信任的民兵小队长,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不应该是鬼子的内奸!
这杀人诛心的计谋,童奶奶承受不住,死去的童家夫妻也承受不住!
童生挥着镰刀再次扑过来的时候,曾航连滚带爬地躲过,动作狼狈却格外有效,他在身上摸了一遍也只摸出来一根刻刀,锋利是锋利,就是跟对方的镰刀比起来又短又小,面对童生劈头砍下的镰刀,完全没有一抗之力。
童生是真的要他死的。
曾航后背挨了一刀后想。
他曾将童家当成自己第二个家,他失去至亲只剩妞妞一个亲犬在身边,他逃亡至此又得到童生和童奶奶的好心收留、细心照顾,他是真的把童生当成亲兄弟看待。
他以为他又有家了。
曾航握住插-进肩骨缝隙里的镰刀,一脚踹在童生的心窝上,将人踹开两三米跌倒在地,不等他起身,整个人腾飞而起,肘关节支在胸前,狠狠砸在童生的胸口上。
童生一口鲜血喷出,曾航的关节也几乎粉碎,剧痛刺激曾航的大脑格外清醒,他没有片刻犹豫,抱住童生的脑袋一个翻身,用另一条胳膊死死绞住他的脖颈,双腿死死盘住他的身体,他几乎废掉的手臂扣紧绞住童生脖子的手臂,不断地用力、再用力。
怀里的人拼命地挣扎,强大的力量让曾航清楚感觉到童生在自己怀里是多么的有生命力,这个被自己视为弟弟的少年扣烂他的手臂,他想活下来,而作为哥哥的自己,却要亲手送他上路。
童生彻底咽气的时候,曾航依旧没有放手,他用力抱住怀里这具没有气息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咬烂的嘴唇 ,鲜血如注。
他只是一个没有多大学问的木匠,他不懂战争的意义,他只知道战争夺走了他的一切,如今又将一个少年变成恶魔的样子。
战争在他的心口挖开一个又一个血窟窿,让他千疮百孔、让他血肉模糊。
他恨透了这场恶心至极的战争!
恨透了带来这一切的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