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了默,疑心是自己?太矫情,将这话咽下去。
其实再见奚澜誉,宁枝心里有些微妙的不悦,她分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他却可以不回复她的消息,又这样淡然地出?现。
就算奚澜誉这些天真的很忙。
但两人同住一屋檐这么?久,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
宁枝难免忍不住在这几?天多想,想多了,便生出?些不满的情绪。
然而,这不满,在看到奚澜誉时竟不知名的消散了几?分。
或许是出?于医生对病患的本能,比起他为?什么?不回消息,宁枝更想知道他究竟伤得如何。
她垂眸看着他,语气尽量平静,“我看了你的病历,是攀岩造成的擦伤?”
奚澜誉闻言,“嗯”了声。
过了会,他抬头补充,“是意外。”
说来?也巧,他今天原本是去跟一位合作伙伴聊最近的投资状况。
结果那人是个重度攀岩爱好者,不喜室内那些小?打小?闹,热衷去户外来?真的,两人的约见地点便从私人茶舍转成了郊外。
奚澜誉对攀岩的喜好其实有限,但也并非不能玩。
两人当即便换了装备,预备切磋一二?。
谁知,那合作伙伴不知怎的,状态不佳,险些从崖壁摔落,奚澜誉见状伸手拉了他一把,这才在岩壁上擦伤。
幸运的是,当时他们刚开始,几?乎没什么?高度,情况倒确实算不上严重。
宁枝不由又看他一眼。
她见惯奚澜誉穿西装打领带,光风霁月,扣精致腕表,却极少见他这样野性的套着冲锋衣,浑身一股不驯的桀骜。
他今天没戴眼镜,宁枝猜测他度数不深,毕竟那雨夜,奚澜誉拿掉眼镜,照样看文件回电邮,丝毫未受阻碍。
但这样,他深邃的眉眼便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她的面前。
配合他深色的冲锋衣,复杂的气质,极具冲击力?的面容……
宁枝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用放浪、不羁、落拓……来?形容奚澜誉。
她收敛神色,走近几?步,将病历本搁在沙发旁的茶几?上,从一旁小?护士的推车里找出?包扎工具,微微俯身,嗓音不自觉地放轻柔,“衣服拉开,我看看。”
话说完,对上奚澜誉朝她看过来?的眼眸,深沉莫测,似有莫名的情绪在翻涌。
宁枝呼吸不自觉漏掉一瞬,她将目光刻意得下垂,不敢再跟那没有镜片过滤的目光对视,转而看向他手臂的方向。
不知是不是两人靠得太近,宁枝鼻尖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微微蹙眉,瞬间,身为?医生的职业本能占了上风,见奚澜誉并无下一步的举动,宁枝果断伸手,要去拉他的衣服。
他们离得好近,像那晚在北江湾,奚澜誉俯身攥住她的眼眸。
霎时,那浓郁的雪松味几?乎要将她吞噬。
宁枝佯装淡定,手下不停,浑然不顾自己?因紧张而跳动不安的心脏。
快要碰到他脖颈处的拉链,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紧绷的下颌。
是独属于男人的有些微糙的触感。
忽然,宁枝手腕被圈住,分明?这力?道不轻不重,宁枝那刻意装出?的冷静却立刻荡然无存,她微红着脸,掩饰地别了下自己?耳侧的头发。
这是她缓解紧张时的小?动作。
奚澜誉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嗓音低哑,“不方便脱,直接剪。”
宁枝闻言,心下稍凛。
根据她对奚澜誉浅薄的了解,这意味着,他藏在冲锋衣下的伤口绝非简单的小?擦伤。
她拿了剪刀,在动手的一刹那,犹豫着确定:“我真剪了?”
奚澜誉身上这件始祖鸟起码价值过万,尽管知道这对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但宁枝还?是忍不住觉得,她这一剪刀下去,跟当街扔人民币也差不多。
奚澜誉偏头看她一眼,没多话,“嗯。”
于是,宁枝在他身旁坐下,不再想些有的没的,她歪头耐心地一点点将他的冲锋衣剪开。
这件衣服面料挺括,剪刀的摩擦声在安静的室内便格外的清晰。
为?了尽量不碰到他的伤口,宁枝凑近些,一边观察里面的情况,一边谨慎地调整剪刀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感到自己?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时,奚澜誉的伤口也终于露出?全貌。
宁枝神色凝重,这样的还?算症状轻?
王主任不会骗她,那只能是奚澜誉在问诊时,刻意将自己?的情况说得不那么?严重。
她忍不住抬头,正准备从医生的角度好好谴责一番,奚澜誉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
结果,却在抬眼的瞬间,她猝不及防地撞上他黑沉的眼眸。
不知他已经这样盯着自己?看了多久,宁枝脑中一瞬空白,她忽然觉得这房间太小?,空气太稀薄,令人有种缺氧般的感觉。
她转身,不甚自在地将剪刀换成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