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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扬州回来后,她便发现了,阿娘在侯府的日子过得格外难。这府里人人都道,父亲心中只有裴姨娘,当初娶阿娘不过是遵祖父之命。

可既然不喜欢,那为什么还要碰阿娘呢?

他若是个好丈夫,阿娘又何须连灌药两碗虎狼之药也要堕掉那孩子。他醉酒时若是能管住自己,阿娘今日便不会有这次的横祸。

顾长晋不喜她,至少不曾抬个姨娘来打她的脸,也不曾一面儿嫌弃她又一面儿要她身子。

容舒心想,若阿娘真的出事了,她定要让这侯府里的人一日都不得安宁。

从前阿娘为了她,处处退让。

她为了阿娘,也处处隐忍。

到头来,就是落得这样的下场吗?

正想着,一阵叩叩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容舒推门出去,便见廊下一位披着秋香色斗篷的妇人微微喘着气,急声道:“昭昭,你娘如何了?大伯母今日去了趟庙里做法事,回来便听底下人说这头出事了,忙过来问问。”

这妇人是容舒的大伯母朱氏。

自从大伯父亡故后,大伯母便孀居在家,隻守着大堂兄过日子。平日里深居简出,鲜少出门,便是出门,也只是去寺庙做法事。

大伯母与阿娘往来虽不多,但容舒与大伯母、大堂兄的关系实则是很好的。

她三岁那年曾在府里迷了路,一不小心就走到了大伯母住的沉茵院。

彼时因着老夫人的缘故,这府里的人都将她视作不祥人,她年岁虽小,但心里也能觉察出旁人对自己的喜恶。

误入了大伯母的院子,她心里正惶惶呢,怕得长辈的责骂。

可大伯母一点儿也不介怀,一阵惊讶过后,便抱起了她,温柔道:“这是哪儿来的玉雪团子?”

说着便差丫鬟给她端点心果子,又拿来羊拐给她抓着玩。

大堂兄从学堂回来,还要大堂兄陪她在雪地里堆雪球。

“大郎,这是你大妹妹昭昭儿,难得妹妹来这,你好生陪她玩一会,别整日埋在书房里看书。”

大堂兄容泽是个极温和也极孝顺的人,闻言便应了声好,心无旁骛地陪容舒玩了一下午。

那样冷的天,容舒玩得一身汗,沈氏来接她走时,她还抱着沉茵院的一株老杏树不肯撒手,闹得沈氏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容舒从扬州回来那日,荷安堂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那一众兄弟姐妹里,大堂兄是第一个走向她,笑着说“昭昭终于回家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