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风,丛林的影还有躲在灌木里的兔子幼鹿,总能让他觉得安心。
隻这个喜好与那些过往一样,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而此时此刻,他会坐在这里看那半点兴趣都无的傩戏,他很明白是为了什么。
一场傩戏演了整整一个时辰,穆霓旌看得心满意足,拉着容舒的手,边往外走边道:
“你今儿便别回去鸣鹿院了,你先前不是要我给你一些防身用的暗器吗?正好兄长明日在家,我让他教你用,兄长最是知晓如何使这些旁门左道。你若是想,还能让他教你射箭,他最是知晓如何猝不及防地给旁人一计暗箭。”
穆融唇角一抽。
这话说得……怎么那么像是在埋汰人。
容舒的确是想要一些防身用的暗器,听罢穆霓旌的话,便道:“就不劳烦穆大哥了,让落烟、青园教我也成。”
“怎么?怕我教得不好?”穆融接过话茬,眉眼疏朗,带着点儿打趣。
“自然不是。”容舒笑道:“穆大哥这趟回京大抵有不少事要忙,我怎好意思麻烦您?”
“无妨,正好这两日我清闲得很。”穆融老神在在道:“总归我也要教霓旌,教你也不过是顺道。”
穆霓旌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她才不需要他教。
三人说着便上了穆家的马车,容舒一直到马车离开长安街,都不曾发现跟在她身后那道寂寥的身影。
顾长晋望着穆家渐行渐远的马车,面色很淡。
穆融喜欢她。
一个男子心悦一个女子时,总是能很敏锐地察觉到旁的人对她的心思。
顾长晋与容舒和离时,多少猜到她会离开上京。
却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嫁与旁人。
冠旁人的姓,喊旁人郎君,为旁人生儿育女,与旁人琴瑟和鸣地过一辈子。
这样的事,他从不曾想过,好似只要不想了,这样的事便不会发生。
可看到她的好的人又怎可能只有他?
还有……她想要学射箭么?
顾长晋忽地就走了神。
他自小目力惊人,在射箭一艺上惯来是有天赋的,六岁时便能拉开一把三力步弓,出弓之箭十矢九中。
那时父亲还笑着打趣他,说我们岁官儿出师了,再过两年便能打些雪狐皮留着日后给媳妇儿做聘礼。
他缓缓住了脚。
长安街人来人往,护国将军府的马车早就没了踪影。不多时,顾家的马车缓缓在百戏楼停下,顾长晋弯腰上车,刚坐定,便对常吉道:“去查查穆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