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双包含炽热真情的双眼,她想开口,却感觉舌头麻木如愚石,动一下便是千钧之重。
回答什么呢?拒绝是当然的,她绝不会属于任何人,她淫荡的本性根本就不是眼前少年招架的了的,她那么贪婪,一轮璀璨燃烧的日点亮不了深渊,只会在坠落时炙伤自己随后湮灭。深渊一切令人好奇的表象都是她诱惑人的伪装,真实的她卑劣冷漠,自私得想将一切爱意都拆骨入腹,然后只吐出一点残渣哄骗被爱这个骗局蔽目的人。
一个根本不懂如何爱人的人只能像寄生虫一样从别人身上汲取爱,周旋其间,维持现状,像蜘蛛一样编织一张华丽的网,将入局的人用轻细劲韧的线束缚住,到此为止,她都是一个厉害的操盘手。
但男人的承诺总是将她击溃。
她从他身上站起,退开了几步,少年疑惑地紧接着起身,那个盒子盛放的日轮安静地躺在那里。
“不……对不起,请容我拒绝。”
少年愣住了,他自以为掌握了绝佳的时机,午后暧昧的氛围,和一个缠绵的吻,还有未送出手的生日礼物。他拼命在脑海中搜寻女孩与他相处的时光,那张美丽的面孔由一开始纯粹的木讷冷淡变得灵动可爱,有时会对他绽放沾染晨露的雏菊般纯真的笑靥。
“为什么?”风静树止,话语声轻却有力。
“抱歉……”
“是有其他喜欢的人吗?那又为什么和我做爱,为什么允许我吻你,抱你,把你当成恋人,从不拒绝我……为什么啊……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是差一个将关系宣诸于口的仪式……”
“对不起,夏暄。我……我……对不起…”她结巴地说着抱歉的话语,却回避了他的问题。
“是我和他相比,我不够好吗?我……我可以学啊,别说抱歉……”
于是她停下了抱歉,愧疚与不安从脸上消失,一张完美精致如观赏人偶般的面孔上只有淡淡的微笑,傀儡线牵扯出的弧度冰冷无趣。
“与任何人无关。不论是你,还是别人,我都不会答应的。我只接受亲密关系带来的快感,而亲密关系要求的忠贞不符合我低劣的本性。我渴望享受别人给予的爱,却无法回馈,我的肉体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所以,只要你又或别人有需求,我就会满足你们。对不起,或许你觉得我在玩弄你,但是我从未给你承诺。夏暄,你也并不了解真正的我,你只是在我给你带来的快感中衍生了爱的错觉。你很好,但你一个人还不够。”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还留下一句“只要你依然需要我,我一定在。”
少年旷掉了整个下午的课,躲在教学楼后的树木间,有力的手指将多汁的草团蹂躏压瘪,绿色的汁液迸溅四射,他扔掉了残渣,将手伸进上衣口袋,盒子方正的棱角硌着他冰冷麻木的指尖。
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少女的话语,所以,他只不过是和郁臻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之一,她不想被自己独占,所以拒绝了他。
她会满足任何对她有需求的人,只要对方能让她爽。
像一个没有心的,老练的妓女。
啊……
所以,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一个只有一颗真心的嫖客。
温暖灼人的太阳中心,星星点点的光黯淡下来,像是迸发过后,余温散尽烟淀的灰烬。